从泪液到精液（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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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汉字狂草 说木子美其实已经很没意思了，所以请允许我先说另一个曾经跟木子美一样也出了名的女人，琼瑶。 当大学老师的时候，一桂林来的女生意味深长地借我一本书，是琼瑶的《窗外》。据说是成名作，也是代表作。同宿舍的刘君嘿嘿一笑：看吧，看了之后就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师生恋的故事真的没有感动我，所以还人家书的时候不经意地直率：不怎么好看，太假了，有什么事你还不如像在中学时候那样给我递个纸条呢。 呜呜，这个老师有点不地道，赤裸裸地勾引女学生，还想把主动的责任推给无知的女孩，阿门。桂林女孩果然就像台北的江雁容似的，“两道清朗的眉毛”下，“一对如梦如雾的眼睛”里两行眼泪顺着“瘦得可怜”的小巧的鼻梁潸然而下。 实际上那个桂林女孩当了我的进门师傅。在看了《第二次握手》、《伤痕》之类之后，《窗外》又让我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一种终日里以泪洗面的恋爱方式。天可怜见，那正是我如饥似渴学习恋爱的年龄啊。琼瑶阿姨对于可爱或者不可爱的小女生大女生们最大的教化作用在于：让她们像男人认定“无酒不成席”一样认定“无泪不成爱”——当然也有不少小男生大男生也是这样认定的——执手泪眼相对，基本上是爱情过程中较劲要命的关键时刻，结局处必定泪飞如雨，不同的是，悲剧时是悲泪，喜剧时就是喜泪，如雨却是一定的。 几乎，那个时代所有的爱情故事都被泪水滋养着，即使是死了的爱情也要泡在眼泪的福尔马林里，以做标本，景仰后世。 后来便是普遍的对琼瑶的不屑。但是，《六个梦》、《情深深雨蒙蒙》里的男女们终于成为文字的笑料之后，文字本身却找不到男女之间最恰当的表达方式了，直到有了木子美，有了木子美以作爱时间为单位来计算采访时长的直截了当。 琼瑶对“两道清朗的眉毛下一对如梦如雾的眼睛”以及“小巧的鼻梁瘦得可怜”的注意不再时髦的时候，文字开始了对头部以下部位的高度兴趣。当严肃的作家都被迫以“乳”和“臀”作为书名招摇于文字的商业市场时，流行文字中男女主人公的第一次相遇到第一次上床之间的间隔已经不可避免地无限趋向于零。写作和阅读的兴趣——可能，起重要作用的甚至是阅读的兴趣——完全简化成了性趣，“睡床小世界，世界大睡床”就成了文学和生活的潮流。而把这个潮流大胆地诉诸文字的木子美们的爱情只来得及射精，没时间流泪。他们的口头禅是快脱衣，别瞎耽误工夫。 按照中学时代接触的有限生理卫生常识，我知道一个生理正常的人酝酿一次性交比酝酿一次哭泣要容易得多，前者甚至完全可以排除情绪、精神、心理等因素，让自己彻底返朴归真成为一只纯粹的动物就行了。 用《窗外》暗示我的那个桂林女生后来出国了，剩下的就是时断时续的电话和EMAIL，我对她说，你认识我三个月的时候才流泪，现在男女认识之后三十分钟就见体液了。她笑着骂，去。我接着说，真的，现在祖国的爱情不流行泪液，只流行精液了，她骂了我一声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