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篇两年前的文章：寒梅

南宫水

　　时值初冬。昨日小雪，徜徉校内，见树木草地雕塑建筑诸景，皆灰黑瑟缩，唯零星几株梅树，静立湖边，于寒气水影中，枝干硬峭，滋润湿黑，清峻逼人。走近执枝细察，见粒粒芽孢，粉黄圆润，虽未吐瓣，然而如有清香沁人，不待嗅闻，观之已然可喜也。 　　 徘徊久之。思其梅开之日，大雪纷飞，银亮洁白，千百朵黄梅点缀其中，晶纯如冰，清香如影，生气勃勃，不觉悠然神往，思绪翩跹。 　　 自然不是发什么思古之幽情。那玩意可能颇受大多数人的奉承，也颇能显示几分学问，可是在我眼里，一钱不值。 脑中叠印着岁寒三友的身影。松，竹，梅，我辈无缘，仅得其一。此处人不知竹之潇洒多节，走遍全城也见不到几株象样的竹子；松柏在校内倒是不少，可惜时遭删剪，砍头斫臂，折腰拗腿，欲作凌云拂霄之状；平日便显得怪模怪样，如今衬托以雪，更显得滑稽可掬，苦心经营的那点盘旋虬劲之态，荡然无存，只余满目衰老疲倦、曲背躬腰的可怜相。而假若一日天降大雪，此松必然不耐重压，届时其情其景将如何凄惨，我不忍多想。 　　 如是，二友已殁，唯余寒梅耳。且喜园丁懒散，修剪尚少，得以大致保全自然相貌。枝挺干直，枝桠交错，芽苞累累，茂盛喜人。只是时令尚浅，仅得轻寒如纱，轻笼万物，尚未能完全甄别坚强与软弱。如若天逢大寒，积雪成冰，试看梅树铁黑，满树苞蕾齐放，轻盈映雪，又有无数冰凌悬垂其间，冰晶透明恰似眉间尺那柄无色的剑；及日出日落之际，则辉光映射，美色如血，艳丽逼人——什么亭台楼榭、园林流水，什么百花争奇、蜂蝶乱舞，谁敢比肩？谁敢比肩？ 　　 惊觉自己的癫狂，赶紧收住唇齿间迸出的狂笑，环顾一周，见远近有几个行人正驻足观望。我笑一歇，冷眼四睨，他们即慌忙埋头走路，神情状貌一般无异，全是一副委琐心虚的偷窥者神态。 　　 不由得又微微冷笑。耳中悠扬着屈原的句子：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歌声袅袅，远近如烟，空白的背景上反复飘扬着这一句，心与目都被洗得通澈澄明。雪上看花，如临泉照影，清者自清，浊者益浊。我在此看梅，与他人何干？我看梅恍然如见己面，梅遇我欣然若逢知音，轻浮肮脏的现代人，谁能感受这种邂逅背后清洁的精神？ 　　 空中看不见的人群某处传来轻蔑的讪笑声。羞辱的潮刹那间开始诡秘地涌动。这些轻薄为人东西！他们仇视神圣、蔑视尊严，在铜钱的泥潭里滚得一身腥臭，哪怕耶稣或佛陀降世，在他们的群堆里也得遭受被玷污的耻辱。可是耶稣佛陀有无边的大慈悲，而我只是一个珍视清洁的凡夫，我无法对他们保持冷静；我多想愤怒地对他们说：你们这些卑污的奴才，你们不配拥有尊严！ 　　 按住激乱狂跳的心口，失望的眼眶又贮满了空虚。一旦醒悟自己居身的是如此肮脏的人世，我便不忍再看那清洁的梅花。孤傲的浪潮尚未平息便被他们无耻地强奸了。我感到深深的羞辱。失望，羞辱，失望，羞辱……为什么总是跳不出这个圈子？我有高尚的目标但我无法忍受嘲笑，我有干净的原则可我无力承受孤独。我可敬的人民啊，我向你们那种身处污泥还能打滚寻欢的奇特能力致敬！ 　　　　　　　　　　　　　　　　　 　　 压抑不住的冷笑。我仿佛从面前的稿纸上看见了自己冷冷的孤独的眼神。白天的感受留到夜晚抒发，这时间的距离造成了一种奇怪的讽刺，它使我简直无法再专心致志地书写下去。我真的如我自己所感觉的那样干净吗？我真的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自尊吗？谁能保证我看梅的时候的感受就一定跟他们不同呢？谁能为我作证说我此时所写的不是潜意识中自我拔高的结果呢？我时时软弱，这便给了我怀疑自己的依据。 　　 不敢再想下去了，为了不致滑入惶恐的深渊无力自拔。静寂的夜晚，燃烛将尽，丝丝冷气游移四周。人们都睡得酣熟。只有我——这只孤独的、痛苦的、迷茫的、徘徊的、充满仇恨的虫子，还在烛光下不断地将自己投入理想与情感的火焰。我仿佛听见自己正在眼前这朵烛火中烧得劈啪响。时间与人世的空虚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淹没了我。时间，时间，你流得慢一点啊……我的理想，我渴望你的拯救……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7-1 22:00:19编辑过]

luyishi

文字功底尚可，但过份雕凿，反留下许多尖利的边缘。

南宫水

要的就是那些尖利的边边角角。过于圆滑烂熟的文章看多了，没了兴趣。写得粗糙一点，看起来是难受一点，不过我觉得这样才有感觉~~~最起码我的口味是这样~~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6-21 13:48:44编辑过]

luyishi

　　全文１２段。前５段笔力遒劲却不张狂。中间５段来得有点儿突兀，也就是说，此时心中的激愤寻不着踏实的地方。后两段包得好。 　　只是个人看法，不必较真。

南宫水

我写文章就是这样，只图自己快活，不管文法的哈~~ 我老觉得写起来瞻前顾后很不爽，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写文章时就开始做白日梦，而不管文章的结构了~~当然也没想要送出去发表了~

luyishi

这也是一种境界。《在路上》是“垮掉一代”的名作，其作者主张的便是即兴写作。 信马由缰，兴之所至，也是可以达至妙境的。祝你好运。

南宫水

我不管什么妙境不妙境，也不想达到什么水平，我只管自己写得快不快活。估计很多喜欢码字的人都跟我一样吧~~

斜阳

赞成楼上的兄弟！

南宫水

各人口味不同，审美观念也不一样，语感和写作方式更不同，这样才会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嘛~活活~~

胡美丽

我有高尚的目标但我无法忍受嘲笑，我有干净的原则可我无力承受孤独 时间，时间，你留得慢一点啊……我的理想，我渴望你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