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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德沃夏克--情系故乡{第九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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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9 19: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几声沉郁、凝重的低音由远及近,渐近渐明朗,是东方薄暮的破晓,是诗人(请允许我如此称德沃夏克)娓娓袒露心语的引子,是撩动听者思绪的展开的幕布,我似乎感到眼前逐渐明亮,柔和煦郁的日光撒在前额上。侧耳,是诗人的低吟…… 心中溢出一种旧友重逢的感觉。此时此刻,诗人初次来到北美新大陆的体验。慢板的引子,大提琴和长笛在低音区缓缓奏出一个旋律线不太明显的乐句,充满了沉思感。大陆在眼前渐渐清晰,全新的生活已展现在诗人面前,小号和长号紧随其后奏响。音乐在这一刻出现了转折,悸动,昂扬,振奋,雀跃?明亮的色相,欢快的曲调的闪现中,我甚至可以不时瞥见美国移民者们朝气蓬勃的谷库舞和碾米时闲谈的景象。然而大洋彼岸的故土并不曾远去,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诗人的脑海,曳动着诗人的心房。 远离城市的喧嚣,任思绪掠过乡村,跃上原野,平淡而质朴,大地上的野花野草随随便便地开着长着,宁静纯粹,忘却了烦恼与琐碎,然而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桃源。 冥冥之中的召唤激起诗人心中的涟漪,造就了那著名的如水的慢板,娓娓流淌的是诗人无尽的乡愁。也许第二乐章那段美妙的“慢板”是所有交响乐中最动人的旋律,它表现了黑人灵歌的精神,当人们唱“念故乡”这句歌词的时候往往也把它唱得象一首灵歌。忧伤而抑郁,乐句断断续续,宛如美丽的明妮哈哈的哭泣,更是德沃夏克在异乡孤独苦闷的写照。当时德沃夏克深受美国诗人朗费罗(Longfellow)创作的叙事长诗《海华沙之歌》的影响。海华沙是印第安人的一位民族英雄,他美丽的妻子明妮哈哈在饥饿中死去,人们在森林里为她掘好坟墓,向她默默告别,在英国管低沉忧郁的乐音中,我看见了伤心的海华沙。“他一言不发地坐下来/坐在明妮哈的床上/坐在笑着的流泉脚下/这一双温顺的脚再也不会/轻轻地跑来迎接/再也不会轻轻地跟着他走……”海华沙挽救了他的民族,却无法留住他心爱的妻子,黑人的灵歌和忧伤的旋律交替上升,哀怨的气氛散开在印第安人的黑森林里。 然而一百多年前,在美国这块纷繁芜杂的新大陆上写下最著名的第二乐章“广板”的德沃夏克,就是这样在思乡病的煎熬之下将手中的羽笔触向了故乡波西米亚的内拉霍夫斯基小镇时,是否想起在小镇上做屠夫和旅店老板的老父安东尼.德沃夏克用焙烤牛肉的右手操起了齐特琴? 故乡,本来是很熟悉的一个词,在离欧洲大陆上万里之遥的德沃夏克眼里,似乎渐渐丧失了她的亲切和温暖,那些可以叫得出名来的街道,那些蓝色幻影的山丘,那些穿长统靴,白色亚麻布裤子,绣花衬衫的,在收割后的田间跳对舞的男女,那些村民在草坪上摆起小摊子,卖啤酒,果汁水,花生,巧克力,姜饼,芥末香肠,奶油饼干,在黄昏的薄暮里变得不可理喻起来,好像一个我们曾经爱过的女子有一天突然面孔变得完全陌生了。 故乡成了异乡,德沃夏克日夜思念的欧陆乡村变成了比纽约街头的一座奇异雕塑还要陌生。《局外人》的作者加谬在《荒谬的墙》里说:“在任何包含着某种非人因素的美的深处以及是这些山丘,这宁馨的天空,这些树的仟影,这一切突然在同一分钟之内丧失了我们梦寐以求的幻想的意义,从此就变得比失去的天堂还要遥远。”美国,这块自由和民主的新大陆接纳了不少欧洲受本国政治迫害的文艺人士,《洛丽塔》的作者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1987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俄国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纳博科夫在哈佛大学比较动物学博物馆任研究员创作了《洛丽塔》,流亡到美国的布罗茨基完成了那部著名诗集《从彼德堡到斯德哥尔摩》,美国提供他们自由的空气,使他们得以继续创作,而他们的写作母题仍然是俄罗斯的文化传统。谁也不会认为是美利坚而不是俄罗斯孕育出纳博科夫和布罗茨基,正如从来没有人把德沃夏克归入到奥纳德.伯恩斯坦的美国。《自新大陆》是欧 洲人的交响曲,而不是Yankee的交响曲。 “思故乡,念故乡/故乡真可爱/天甚清/风甚凉/乡愁阵阵来”在小学二年级的音乐教科书上,年青的音乐教师把一个个清丽柔婉的汉字填入五线谱,一支地道的中国人思乡曲子诞生了。中国人正是截取了第二乐章第一主题的旋律,加上歌词,成了一首独立的歌曲《思故乡》。人在异乡,舟中只有孤灯一盏相伴到天明——它分明就是中国式的乡愁,中国式的旋律。为什么一支捷克曲子在文化差异如此巨大的中国人听来如此亲切如闻乡音呢? 耳边回旋的音符如同抖动的细沙,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耳膜,在脑海中炽热地膨胀。故乡之于异乡,诗人心系的那片土地之于诗人足下的这片土地,太多的情素在这一刻涌动。 1893年,德沃夏克应瑟泊(一位纽约富商的太太)的邀请,抵达纽约,担任新设立的国家音乐学院院长,作曲家渴望与她合作,他对《纽约先锋论坛报》说:“我在黑人歌曲中发现了成立一所新的国家音乐学校的稳固根基础理论……美国能够拥有它自己的音乐,成长于自己灵魂中的优美音乐,有它自己的特性——一个自由而伟大的民族的自然之声”。这首《e小调第九交响曲》是他第一部完全在美国完成的作品,他宣称“只要有鼻子的人都能够在这首交响曲中闻到美国的风味。”美国的音乐评论家泰德.利比评论此曲说:“虽然素材是原创的而没有撷取美国本土音乐,此曲仍然获得极大的成功,为了使它听起来有美国味,德沃夏克不得不牺牲了一些捷克音乐特有的流畅性,为了让乐曲四平八稳地发展,他也必须牺牲一点精致感。然而也正是曲思的直指人心与丰富的旋律性以及旺盛的精力,使此曲成为德沃夏克最受欢迎的交响曲。曲中粗犷和开朗的作风,勇敢无畏的自信心,都是典型的美国风味,而其动人心弦的抒情风味,就连德沃夏克本人也难以掩饰。”   在交响曲中竭力塞进美国民间音乐,黑人灵歌的德沃夏克并没有使自己融入到美国文化中,在他接下来的美国的三年生活,一面忙碌着,一面想念着波西米亚的家乡,他不会忘记在第三乐章描绘“印地安人跳舞的森林中的一场飨宴”时把印第安人变成了捷克的农夫和村民。美国并非他留恋之地,他的精神故乡是波西米亚的内拉霍齐夫斯,那里有丰富的民间舞曲,轻快的吉普赛音乐,还有他父亲差点没让他成为老板的那间旅店。即使是在《自新大陆》中,它的旋律应该说更接近波西米亚的气质,斯拉夫民族的意识也远远超出于朗费罗原诗的形象之外,海华沙的痛苦在德沃夏克的意识中寄寓着他对波西米亚的深切眷恋之情。这些才使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位波西米亚的作曲家,波西米亚的音乐元素远远超过美国音乐,《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斯拉夫舞曲》让他多接近了勃拉姆斯和斯美塔纳。 最后一个乐章宏大雄伟而悲壮。一开始,弦乐组合奏,随着弦乐组隐伏声部和旋律线级级上行的相互交叉,情绪越来越激昂并于最高处由小号奏出了那一著名的主题“新大陆”,在乐曲的结尾,“新大陆”主题由原先的小调调性变奏到同关系的大调上,调性色彩明亮而坚定,定音鼓持续敲击,众乐器合奏,音乐辉煌而震撼地结束在最强音。 对于《NEW WORLD》,最具感染力的正是那种异乡人或哀怨或坚定的情绪。我隐隐感受到诗人在漂泊生活里的孤单和迷茫,适应和坚定;宛如塔尔科夫斯基《乡愁》中流落异乡的俄罗斯诗人——手持蜡烛,一点小小的桔色,在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明下,回忆美丽的家乡,遥望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安静而美丽的土壤,支持着信仰。“新大陆”就是振奋人心的音乐,其中无穷的力量不仅渗透在纵向的和声或复调中,也不仅仅流淌在横向的旋律的进行中,那是作曲家内心的热情与力量!也正是在从音乐中找寻力量时,才真正的体验到作曲者的内心,经历了百年的磨砺,依然鼓舞着人心。 德沃夏克在纽约只待了三年,他患上了严重的思乡病。1895年他返回故乡。1904年在布拉格去世,像一位中国人,叶落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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