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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武侠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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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 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05629464167974.jpg 柳倌儿的悲哀 已经过了晌午,日头老爷在天上晒的似乎并不尽兴,所以街上的空气依旧是燥热难当。 柳倌儿今天已经是第四次解开系在头上的破草帽了。每次,他都是认真地用掖在腰里的脏手巾抹去头上油汗,旋又郑重其事地将草帽戴好,仿佛那顶破草帽能给他带来什么好运一般舍不得丢掉。他挑着一担柴禾懵头懵脑地在沈州府里已经有两天了,这担柴禾是他从自家对面的山上砍来的,明眼人其实一眼就该看出他不是个合格的樵夫,因为那些柴禾长长短短、粗细不均,大都是些不好烧的新树枝桠。但是,又有谁能想到这担柴禾是他从离此五百多里的家乡一路担来的呢? 柳倌儿本就是个粗皮糙脸的黑小伙儿,一路上的风餐露宿,更使得他显得灰头土脸,城里也有卖柴禾的,但哪个不比他利索干净?所以,尽管两天前他就进了沈州府的城门,除了昨天向他推荐已经馊了贱价的炊饼伙计之外,即无人问津他的柴禾,也没人回答他一遍一遍问起的那句“朝阳镖局在哪咯哒”。反道是在他吓哭了一个小孩后,孩子身边几个娘们儿对他的啐骂才让他与这座城市有了一点点切身的联系。 “这都不算啥!”他自言自语道,“不是到沈州府了吗,会找到的,会找到的”。 ********************************************************* 要说沈州府不愧是关外的重镇,游人如织,店铺林立,这一切实在让柳倌儿这个平生第一次踏入的乡下青年感到不知所措。此时已是下午了,心力疲乏的他蹩进了一条昨天不曾走过的,稍显僻静街道里,准备找个地儿歇歇乏。 这条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两旁住的都是大户人家,每个宅门口的古槐和石狮子都投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 柳倌儿渴热得紧了,无心旁顾,径直走向一株搂粗槐树下的茶摊儿。 树荫下卖凉茶的是个年近七旬的干瘦老者,黑里透红的面孔活象秋后风干的核桃,一双小眼睛里却透出买卖人特有的精神头儿。他见柳倌儿向茶摊走来,便赶紧从小马扎上站起,回身从身后的小碗柜里捧出几只干净的粗瓷碗放到面前的茶桌上,又不紧不慢地从木桶中舀出凉茶等在那里静待柳倌儿。 柳倌儿一边从怀里摸出两枚铜钱一边对卖茶老头言道:爷们儿,凉茶多少钱一碗? 老头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柳倌儿,然后将凉茶斟满桌上的粗瓷碗,道:一碗只要一文钱。 柳倌儿道:那就给咱来两碗。说罢将两枚铜钱放在桌上茶碗旁边,然后将柴担撂到脚边,端起一碗茶水咕嘟咕嘟地牛饮起来。 老头又将第二碗凉茶推道柳倌儿面前,然后含笑问道:小子,听你的口音是辽滨县的吧? 恩,俺是辽滨赏军台人,您老去过辽滨?柳倌儿抹抹嘴放下茶碗诧异地问道。 呵呵,我听得出你的口音,但你听不出我的口音了吧?老头笑笑说道,“俺”是三十多年前从辽滨牛牧营子迁到沈州府的,家乡口音早被这儿的水土冲没了。 柳倌儿略带惊喜地放下茶碗,拱手道:俺姥姥家就是牛牧营子的,俺可算是在这地界遇到一个说话的人了。 老头问道:赏军台离这儿五百多里地,你咋跑到这儿卖柴来了?莫非是来找什么人吗? 柳倌儿并没有回答老头的问话,却反问道:您老能告诉俺朝阳镖局在哪咯哒吗?俺都在这城里转两天了。 老头听了柳倌儿的这句问话,先是愣了愣,接着就放生大笑道:娃你一定是没念过书吧? 柳倌讪笑道:不瞒您老,俺七岁时俺爹就没了,家里没劳力,俺娘就没让俺入塾,所以俺根本不识字。 难怪,难怪,卖茶老头摇晃着脑袋感叹道,然后,他又笑眯眯地指了指槐树旁的一所大宅门上的匾额道:这不就是-----“朝阳镖局”吗。唉,他家烧柴可都是有专门的雇工日日送货的,你可攀不上啊...... 听罢老头的话,柳倌儿浑身如遭电击一般地颤抖了一下,他的脸色也刷地沉了下来,刚才那个毛楞的乡下青年的面相在刹那见俨然已是换了一副冷俊沉静的面孔。他弯腰从地上的柴担中拎过一捆柴禾,默默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甩给老头一句“谢谢您老了”,便目不斜视地望着朝阳镖局的大门,稳稳地,一步一步地迈上它的台阶。 ********************************************************* 朝阳镖局作为沈州府的老字号,大概有六十几年的历史了。想当年,镖局的创立者高金伦,靠手中一把锯齿朝阳刀及一套祖传的三十六式朝阳刀法,白手起家创立了镖局,不出二十年,朝阳镖局的名号就在关外立下了赫赫名号。他年事渐高后,便将镖局的事物传给了独生子高凤山,这高凤山到也青出于蓝,,不仅将家传的三十六式刀法又加创了三式,而且很善于结交黑白两道的豪杰,所以他押的镖走遍白山黑水也没出过岔头儿,偶有几个不识趣的毛贼想觊觎他走的镖,他也会以手中的锯齿朝阳刀轻易解决。 如今,已有五十五岁的高凤山也开始过起了“太上皇”的日子,除了极其重要的生意,一般他都是让镖局里几个年轻有为的镖师独当一面,靠着他朝阳镖局这“铁板一块”的名头,他依然过的无风无浪。,他泡在酒楼戏园子的时间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 天气炎热的下午,最惬意的事情就是躲在屋子里打盹儿。 此刻的高凤山就刚刚从午睡中苏醒,他从躺椅上慢悠悠地欠起身,端起茶几上第四房小妾为他酿制的酸梅汤,还没等他将酸梅汤放到嘴边,就听见宅外有阵阵嘈杂的人声传来,他放下酸梅汤,想喊个手下问问出了什么事,还没等他张嘴出声,门外就有一名年轻的镖师慌乱地跑了进来。 高凤山揉了揉有些发干的水泡儿眼,略带不悦地问道:如松,什么事让你这么慌里慌张呀? 那个叫如松的青年急赤白脸地道:您快去看看吧,总镖头,镖局外面有个乡下小子来寻仇! 什么?寻仇?我们是镖局,又不是剑馆拳观,寻的哪家的仇啊?高凤山诧异道。 呃......那个,那个小子好象指明道姓地要找您,名叫如松的年轻镖师诺诺说道。 什么?找我的?笑话!是个大热天里发臆症的土狗吧?哄出去哄出去!高凤山不耐烦地吼道。 这时,又有一名镖师跑了进来,高凤山被这桩突发事件弄得情绪很坏,他气哼哼地猛然从躺椅上站起,喝道:怎么还没有赶走吗?告诉他,再在我朝阳镖局门前胡搅蛮缠,就对他不客气了!告诉廷彪,就说是我说的,那个什么乡下小子若想动武,就叫廷彪一刀废了他! 后跑来的镖师吞了口唾沫,略带哭腔道:廷彪师兄的右胳膊刚被砍掉了! 什么!高凤山和那个叫如松的镖师都大吃一惊,同时,他们也彻底明白了这桩事情的棘手程度。要知道,高凤山言道的“廷彪”是朝阳镖局近年来年轻镖师中数一数二的功夫好手啊。 但高凤山毕竟是老江湖,他稍稍定了定心神,便又恢复了“群龙之首”的气派。 如松,你先去转告局子里的老小都呆在内堂,别出来看热闹,叫他们少安毋躁;然后你再把我的朝阳刀取来!言罢,他又转向后跑来的那名彪师,道:走,我们去门口看看。 当高凤山穿过二门,转过前院的影壁来到镖局门洞时,他看见此时的镖局门前已经围了不少邻里看客,好在镖局坐落在这条相对僻静的内街,倘若是在正街闹市,好看热闹的闲杂,早就回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了。 越过堵在镖局门口人等的肩头,映入高凤山眼帘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粗皮糙脸的乡下青年,只见他头戴一顶破旧的草帽,右手横握一把比寻常樵夫使用的要长宽许多的“柴刀”。在他的脚边是一捆散落的柴禾,想来那把刀就是从这捆柴禾里抽出来的,青年此时的脸色似乎因出手伤人而刺激得有些充血,但他却拧眉屏气,依然笔直地站在地当中。 高凤山分开堵在门口的镖局人等,漫步走下台阶,几名镖局的人看见总镖头来了,便连连喊道:高镖头,劈了这小子!劈了这小子! 高凤山并没有言语,而是先侧头看了看被抬到台阶下昏倒在地的断臂“彪”师,然后向身边人询问道:廷彪的伤......?那人道:已经去请州内最好的大夫了,不过......他再也不能使刀了,那人扭头看着伤者那包扎后依然在大量渗血的断臂哽咽道。 高凤山微微点了点头,努力压下心内的讶疑与怒火,迈步来到离那个乡下青年五、六步远的地方,他沉声喝道:我就是朝阳镖局的高凤山,请问你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我究竟和你有何仇怨,让你如此辣手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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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 柳倌儿这会儿刚从平生第一次出刀伤人的惊悸中平静下来,见对面这个面白微须的中年汉子自称就是自己要找的“高凤山”,于是,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娘亲向他念叨了近二十年的人。然后,他点指高声道:你就是高凤山?我爹是赏军台村的柳长根,你记得不? 高凤山木然道:柳长根?不认识。赏军台那地方我二十多年前到是路过几次,但不知你爹与我有何干系? 柳倌儿吼道:姓高的,你当然记不得了,二十一年前你押镖路过赏军台,为超近路让镖车压了俺家的瓜地,俺爹和你理论,反到被你嘲戏,你还用刀削了俺爹的头发。虽然俺不大点儿时爹就死了,但俺娘却一直提醒着俺哩,俺今天就是给俺爹平这二十年前的怨气来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高凤山思道,这桩陈年龌龊不过是他前半生的保镖生涯里的一个小小岔曲儿而已,他到是并没有完全遗忘,但如果不是柳倌儿的提醒,它还真就要湮没在高凤山的记忆里了。 那时,镖局里还是他父亲高金伦在主事。但为了名正言顺地接手镖局,给镖局里的大小镖师、趟子手们一个哑口无言。三十出头的高凤山常常押镖来往于关外。一日傍晚路过赏军台,为了赶时辰抄近路,便从一户农家的瓜田里压过,当时,一个自称是瓜田主家的农夫跑来叫骂索赔,高凤山原本就想扔给他几两银子,但看那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乡下人发怒的样子实在是好笑,而且自己也想在随镖的趟子手面前卖弄一下刀法,于是就亮出刀来,闪电般的出手、入鞘,只一刀,便将农夫发髻贴头削下!那瓜农披头散发露着光秃秃头皮的惊恐羞愤的表情立时让所有押镖人等在哄笑之余更加赞叹起高凤山果真是“刀法绝伦”。 在显示了自己的“威武”之后,高凤山还是故做大度地将一锭银子扔在瓜农脚边,然后得意洋洋地与众人 拨马走人。不想那披散头发哭的一脸鼻涕的乡下瓜农却在他马后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仗着会使刀便欺负俺们,俺们要是也会使刀看你还能这样?! 高凤山等人又是一阵哄笑,他策马扬鞭头也不回地嗤笑道:那就等你的刀比“俺”使得还快时再来找“俺”吧,“俺”也让你削“俺”的头皮! 不想那乡下瓜农居然在他马后边追边喊:那你留个名姓!那你有种留个名姓! 你到沈州府去找朝阳镖局的高凤山就是了!高凤山喊这句话时,那瓜农已被列列镖车和马匹踏起的尘土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 高凤山绝不会想到这桩二十年前的“狗呲牙”会在今天泛起波澜,混江湖的到了他这个年龄,是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于是,他抄手面向柳倌儿道:娃儿,你想来也真是那农夫的后代,那档子事情我到不会赖掉,也是老夫当年少不更事,但你刚才也已将我镖局一人的手臂废去,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若我多给你些银两,你拿去与家里人做个活命的本钱,这梁子么......就让它算了吧。 这番话说罢,不仅镖局人等皆为不满,而且柳倌儿也不领情,他仿佛没听懂一般,依然点指高呼:姓高的,俺爹一直让我练刀,他临死时还嘱咐我一定要找你比刀,说别的没用,抄家伙吧! 高凤山心道:哼哼,小家雀,你当老夫怕你这乡下的田舍奴吗?先给你些漂亮话听听罢了,看你那心浮气燥的样儿...... 想到此处,他又对柳倌儿道:也罢,既然娃儿非要完成令尊的遗愿,老夫就和你比划比划,我也好久没见到刀法出众的后辈了,但不知你师从何门何派?练的是那路刀法? 柳倌儿道:俺没师傅,俺爹活着时一直带我上山,让我每天大力劈树枝,他死后我就这样一直劈了十几年,上个月俺娘说俺应该可以和你比比了。 柳倌儿的这番话引得围观的众人都笑了,却原来这个乡下愣头青不过是胡练蛮干不懂武功的“棒槌”而已。 高凤山也不由暗自埋怨:廷彪这孩子忒也高傲疏忽,轻敌是练家子的大忌,被一个分明只有几分蛮力的乡下娃子劈了手臂,实在是有损我朝阳镖局的威名,今日即便赢了这楞小子也要为同道中人看扁,我赢则简单,但如何赢得漂亮、力挽镖局的脸面可就要动动脑子了...... 此刻,镖局的如松正将那赫赫有名的“锯齿朝阳刀”捧递给高凤山,高风山捻许须微笑,气定神闲,仿佛以胸有成竹一般,但见他并没有握柄拔刀,而是五指虚岔,只以食、中二指在捧近的刀鞘互手上轻轻一带,那把镶满金丝及绿松石的宝刀便凭空划了个半圆,稳稳地握在了高凤山的手中,这架势颇有些以气御刀的名堂。 如此漂亮的架势引得所有围观的人等皆为之喝彩,齐等好戏开场。 高凤山却面上不动声色地对柳倌儿言道:娃儿,我这宝刀削铁如泥,你那柴刀想来并不顶用,不若从我手下镖师那里换一把来用? 这番话说的也算光明磊落,颇有风范,于是围观者里又有几人鼓掌喝彩。其实,这也是高凤山为挽回镖局面子才如此这般,想那宝刀战柴刀实在是胜之不武,不如索性借他柄好刀,赢他个明明白白。 柳倌儿平生还从未这样大的场面,他也从未被如此之多的咬文嚼字衣着光鲜的城里人围观过,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守了近二十年的“亲仇”,他此时早就不知跑到哪个树林里独自羞臊了。但他一见高凤山拔刀在手,便立时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也看不到周围任何景致,这天低下似乎只有他和高凤山对恃着。他双眼直视前方,将柴刀横在胸前,迈大步走向高凤山,同时嘴里嘟哝了一句:说啥也没用,看刀吧。便挥刀劈来。 高凤山见柳倌儿挥刀的架势实在不象个练武的,不仅中门大开没有任何后继的防守招式,而且挥刀的姿势也很怪异——既不是单手也不是双手,而是右手紧握柴刀的刀柄,左手却握着右手的手腕,仿佛是嫌右手无力而要靠左手助劲儿一般,真是说不出的难看。 大敌当前,多说无益。 高凤山见对方刀已平平削来,便挺腰扎马,左手虚捏刀诀,右手宝刀自下而上迎柴刀挥去。这一刀势大力沉,就算不将柳倌儿连臂带刀地分断,也会将其震飞倒地!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听见“呛啷”一声爆响,两刀相交,柳倌儿的柴刀果然从中断开。但,明明刀速比高凤山慢的他,在柴刀断开后,刀势不绝,依旧身体向前,平刀削去;而高凤山却在对刀后显得身法凝滞了一下,他的刀并没有分尸对手,只是嘶啦一下划开了柳倌儿肋下的衣物。柳倌儿却仿佛因为断刀而减少了千百斤的重量一般,突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连刀带人从高凤山的身体“穿行”而过,最后双脚“通”地一声夯实沉重地站住,双手依然怪模怪样地举着那把已经只剩半截的柴刀。 再回头看去,却见高凤山木立当场,自眉弓骨以上的脑盖儿皆被平平削下,脑浆鲜血正入泉涌般喷溅出来,而其身体还亦如发招之前一样,左手虚挥右手高抬地矗立在那里。 足足过了有四、五秒的时间,所有围观的人才反应过来,闲人看客发一声喊,立时做鸟兽散,只有几个胆大的镖局里的人连哭带号地扑向高凤山的尸体,另外几个则一溜烟地找巡捕衙门报官去了。 ********************************************************** 柳倌儿此时木木地转过身来,瞅了瞅眼前乱哄哄的场面,瞅了瞅立亡在几步远的高凤山,又瞅了瞅手中那把断了一半儿的柴刀,眼里忽然涌出了泪花。 不远出茶摊上的那个老头冲他打着快跑的手势,在催他赶快逃命。柳倌儿却视尔不见般地依然木立着,未几,他冲着虚空出呜然喊道:俺可没想杀他,俺只是想削下他的头皮,俺只是想削下他的头皮啊...... 说罢,他抛刀于地,涕泗长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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