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走进酒吧

阿龙

　我曾经对小说中出现的酒吧这一场景深痛恶绝，因为作为一种写作时尚，它实在是被用得太滥了，用得比一次往洗衣机里倒进一整包洗衣粉还要滥，以至于有些敏感的读者都得上酒吧厌读症了。酒吧厌读症的症状当然是，一旦出现那些千篇一律的描写时，就会相应引起头晕气短反胃想呕吐，比妊娠反应还要妊娠反应，哪怕一次吃下一坛子酸泡菜也压不住，好象我们的故事全都与酒吧有关似的。还有那些老套的一夜情，也拙劣到了不把作者施以鞭刑不足以平民愤的地步，它给人的错觉似乎就是，我们只要一进酒吧那种地方就管不住自己那玩意了。可事实上谁在一间酒吧里看到过集体性狂欢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但在现实中我们依然还是要去泡吧。这一方面当然是由于我们太无聊，除了酒吧，实在是想不到还有更好的去处（我们故意想不起卡拉ＯＫ那种地方，在那里唱歌太象自渎了）；另一方面则是具有形式感的生活常常能够拯救我们这些平庸的人，它可以使我们的肉体看上去好象有了灵魂那样，酒吧提供了这种可能性。它在暗示：即使是无聊，那么酒吧里的无聊也比呆在家里的无聊要强一些。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句歌词的确很对我们的胃口。 　　生活的表象总是充满了形式感（这是一句废话，就象说生活的本质总是充满了内容一样）。我们愿意用形式的东西来欺骗自己。坐在高高的吧椅上，轻轻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发呆地望着调酒师杂耍似地抛接着酒瓶子。这时有一股薄荷烟的香味从一侧飘过来，眼角的余光出现了两只高耸的胸脯，然后是一条修长的腿慢慢划出优美的弧线，与另一条同样修长的腿交错在一起（不修长的腿最好离我们远点）。外国的电影和时下的小说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如果它没有呈现出这种状态，我们就会觉得是受到了愚弄。其实我们倒不是那么在乎被愚弄，主要得看是什么地方。如果是在单位里，我们会表现得宽容一些。但在这里情况就会很不一样，我们怎么能自己找个地方愚弄自己呢？好在大多数的酒吧都不会令我们太失望，它们不愚弄已经很无聊的人，富有同情心，在我们心烦的时候给予修长的关怀，使我们逃离了可耻。 　　这就是我们一到天黑就想到酒吧的原因。

妞妞

阿龙: 你去酒吧是为了等待艳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