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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ha

欣赏《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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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8 20:43 | 显示全部楼层
赎救 有一天,查拉斯图拉经过大桥,残废者与乞丐围住了他。 一个驼背者向他说: “看啊,查拉斯图拉!一般人都向你请教了,信仰你的学说了:但是为使他们完全相信 你,另一件事是必要的。——你必得也说服我们这些残废者!这里有一个很好的选择,真 的,有一个可以多方面把握着的机会!你可以使盲者重见太阳,跛者再跑路;你可以轻减那 背上负担太重的人:——我相信这将是使残废者相信查拉斯图拉的真方法!” 但是查拉斯图拉向这发言者如是答道:“谁取去了驼背者的驼背,同时也取去了他的精 神:——一般人这样说。如果盲者重获光明,他便会看见大地上许多坏事:因此他诅咒那使 他病愈的人。谁使跛者跑路,便给跛者以最大的损害;因为他刚知道跑路时,他的恶便会自 由地走出来:——这都是人们对于残废者的说法。当人们汲取查拉斯图拉的意见时,查拉斯 图拉为什么不也汲取一般人的意见呢? 自从我住在人群里,我便发现:有人少了眼睛,别一个少了耳朵,第三个人没有脚,还 有许多人失去了舌头或鼻子,甚至于失去了头颅。但是,我认为这只是最小的恶。 我看见,我曾看见更坏的可怖的事情,我不愿全说,但我又不愿全不说:——有些人缺 少一切而一件东西却太多,——有些人仅是一个大眼睛,一个大嘴巴,一个大肚子,或是别 的大东西,——我称他们为反面的残废者。 当我离别了孤独,第一次经过这桥时: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再三地注视着,最 后我说:‘这是一个耳朵!这是一个与人等高的耳朵!’但是我更迫近去审察:不错,耳朵 后还蠕动着一点可怜的衰弱的小物件。真的,这大耳朵生长在一个瘦小的茎上,——而这茎 便是一个人!谁在眼睛上再戴着眼镜,便可以认出一个妒忌的小面孔;并且还有一个空洞的 小灵魂在这茎尖上摇摆着。但是一般人告诉我:这大耳朵不仅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伟人, 是一个天才。不过一般人说起伟人的时候,我从不相信他们。——我坚持着我的信念:这是 一个‘一切都太少一件东西却太多’的反面的残废者。” 查拉斯图拉向驼背者和驼背者所代表所辩护的人说完以后,他很不高兴地转向弟子们说: “真的,朋友们,我在人群里走着,像在人类之断片与肢体里一样! 我发现了人体割裂,四肢抛散,如在战场上屠场上似地,这对于我的眼睛,实是最可怖 的事。 我的眼睛由现在逃回过去里:而我发现的并无不同:断片,肢体与可怕的机缘,——而 没有人! 大地之现在与过去——唉!朋友们,——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如果我不能预知那命定 必来之物,我简直不能生活。 预知者,意志者,创造者,未来之本身和达到未来之桥。唉,在某种意义上,站在这桥 头的残废者:这一切都是查拉斯图拉。 你们常常自问:‘查拉斯图拉对于我们是什么呢?我们怎样称呼他呢?’如我一样,你 们把问题作自己的答语。 他是允诺者吗,或是完成者?征服者吗,或是继承者?收获吗,或是犁刃?医生吗,或 是新愈者? 他是诗人吗,或是求真者?解放者吗,或者克服者?好人吗,或是坏人? 我在人群里走着,像在未来之断片里一样:这未来是我看见的未来。 我整个的想像与努力,是组合断片与谜与可怕的机缘的统一之物。 如果人不是诗人,猜谜者与机缘之拯救者,我怎能忍受为人呢! 拯救过去的人们,而改变‘已如是’为‘我曾要它如是’:——这才是我所谓赎救! 意志,——这是解放者与传递喜讯者的名字:朋友们,我曾如是教你们!现在也学得这 个罢:意志自己还是一个囚犯。 对于一切已成的,无力改变:所以它对于过去的一切,是一个恶意的观察。 意志不能改变过去;它不能打败时间与时间的希 望,——这是它的的最寂寞的痛苦。 意志解放一切:但是它自己如何从痛苦里自救,而嘲弄它的囚室呢? 唉,每一个囚犯都变成疯子!被囚的意志也疯狂地自救。 它的愤怒是时间不能倒退;‘已如是者’——便是意志不能踢开的石块。 所以意志因恼怒而踢开许多石块,它找着不感觉到恼怒的人而施行报复。 这样,意志这解放者成为一个作恶者,它对于能忍受痛苦的一切施行报复,因为它自己 不能返于过去。 这才是报复:意志对于时间与时间之‘已如是’的厌恶。 真的,我们的意志里有一个大疯狂;这疯狂之学得了精神,成为对于人类的一切的诅咒! 朋友们,报仇的精神:那是直到现在人类之最好的思考; 而痛苦所在的地方,便也应有惩罚。 ‘惩罚,’这是报复的自称:它用一个诳字藏着一个好心。 既然意志者因不能向后运用意志而痛苦:所以意志与生命应被认为是惩罚。 现在一片一片的云堆积在精神上:直到疯狂说教起来: ‘一切死灭,所以一切值得死灭! ‘这时间之律:时间必得吞食它的孩子,却正是正义’:疯狂如是说教。 ‘万物是依照正义与惩罚而道德地安排着的。啊,何处是万物之潮里和“生存”惩罚之 潮里的拯数呢?’疯狂如是说教。 ‘如果永恒的正义存在,拯救是可能的吗?唉,已如是这石块是不能移动的:一切惩罚 必得也是永恒的!’疯狂如是说教。 ‘任何行为不能被毁灭:它怎能被惩罚解除呢!“生存”惩罚里的永恒之物——是生存 必得永恒地再是行为与罪过! 除非意志终于自救,或意志变成不意志’:——但是,兄弟们,你们知道这个疯狂的寓 言! 当我告诉你们:‘意志是创造性的’,我曾引导你们远离了这些寓言的故事。 一切‘已如是’都是断片与谜与可怕的机缘,——除非创造性的意志补说:‘但是我曾 要它如是!’ ——除非创造性的意志补说:‘但是我要它如是!我将要它如是!’ 它已经如是说过了吗?而它什么时候才如是说呢?意志已从它自己的疯狂里得救了吗? 意志已是它自己的拯救者与传递喜讯者吗?它忘却了报复之精神和切齿的愤怒吗? 谁教它与时间讲和了呢?谁把那比讲和更高之物教了它呢? 意志,这权力意志,必得追求比讲和更高之物:——但是它如何可能呢?谁教它向后意 志呢?” 查拉斯图拉说到这里,忽然如一个为极度惊骇所袭击的人一样,停止了他的说教。他用 畏惧的眼睛望着弟子们;他的目光箭似地穿透了他们的思想与思想后的思想。但是一会儿他 又笑起来,平静地说道: “生活在人群里是难的,因为沉默是难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好说话的人。”——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驼背者藏着面孔倾听了这段谈话:当他听到查拉斯图拉的笑声,他 好奇地抬起眼睛慢慢地说: “为什么查拉斯图拉向我们说的话,和向弟子们说的不同呢?” 查拉斯图拉答道:“这有何可怪呢!我们应当用弯曲的方法向驼背者说话!” “很好,”驼背者说;“我们也应当向学生们传授学说。” 但是查拉斯图拉为什么向弟子们说的话,——和向自己说的不同呢?—— 人间的智慧 高处不可怕,而斜坡是可怕的! 在斜坡上,目光向下瞰望,而手却向上攀援。这双重的意志使心昏眩。 唉,朋友们,你们能猜到我心里的双重意志吗? 我的斜坡与危险是我的目光向上投射,而我的手却想悬挂在、支持在——深处! 我的意志执着于人类,我用锁链使我与人类连系着,因为我是被吸引向超人去的:所以 我的另一意志要往那里去。 所以我盲目地住在人群里:好似我全不认识他们:目的只在使我的手不完全失去对于硬 物的信仰。 我不认识你们这些人:这种黑暗与安慰常常包围着我。我为着每一个流氓,坐在桩廊 前,我问:“谁要欺骗我呢?” 我的第一宗人间的智慧是:让我自己被欺骗,而不使我自己防卫着欺骗者。 唉,如果我对抗人群而自卫着,人群怎能做我的气球之铁锚呢!我将很容易地被夺去, 被吸向高远的地方! 这种神意统治着我的命运,我必得没有先见之明。 谁不愿在人群中渴死,便得学用一切杯儿饮水;谁想在人群里保持清洁,便得学用污水 自洗。 而这是我常常自慰的话:“勇敢些!鼓舞起来罢!老而益壮的心!你在一个恶运里的失 败了:享受它如你的幸福罢!” 我的第二宗人间的智慧是:我忍受虚荣者甚于骄傲者。 被中伤的虚荣不是一切悲剧之母亲吗?但是,骄傲被中伤的地方,一种胜于骄傲之物成 长着。 生命要成为好戏,它必得有好的表演:因而必得有好角色。 我觉得一切虚荣者是好角色:他们表演着而要别人看他们,——他们整个的精神是在这 意志里。 他们互相表演,互相发现;我喜欢在他们旁边看着生命,——这可以治好忧郁。 所以我忍受虚荣者,因为他们是我的忧郁之医生;因为他们把我与人群连系着如把我与 戏剧连系着一样。 并且谁能测到虚荣者之谦卑的整个深度呢!我对他是善意的,而同情于他们的谦卑。 他要从你们学到自信;他以你们的目光自养,而在你们掌里采食你们的赞颂。 只要你们因赞颂他而说诳,他便喜欢听信你们的诳语:因为他的心从最深处叹息着: “我是什么呢!” 如果真正的道德是不自知:好罢,虚荣者不自知其谦卑!—— 我的第三宗人间的智慧是:不让你们的畏怯使我厌倦于恶人的表演。 我极乐于看炎热的太阳所孕育的奇迹:虎与棕榈树与响尾蛇。 在人群里,炎热的太阳也有好的孵化,恶人里也有许多奇物。 不错,我觉得你们中间的智者,并不真正地聪明:同样地,我也觉得人群中的恶者,也 不如传说之甚。 我常常摇着头自问:响尾蛇,你们为什么还摇响你们的尾巴呢? 真的,恶也还有一个未来!最热的南方还未曾被人发现。 现在许多已经被称的极恶之物也不过十二尺宽、三个月久罢了!但是有一天世界会有更 大的龙到来。 为使超人也得有他的龙,非超龙不足以称超人:许多炎热的太阳还得灸照卑湿的太古的 森林! 你们的野猫必得演进为虎,毒蛙为鳄:因为好猎人必得有好猎物! 真的,善良者正直者啊,你们有许多可嗤笑处,尤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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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8 20:44 | 显示全部楼层
幻象与谜 一 当水手们知道查拉斯图拉在船上以后,——因为同时幸福之岛上另一个人也趁这船过海 去,——他们都起了一个很大的期待心与好奇心。但是查拉斯图拉两天不曾发言,他被悲哀 所冻住,所噤住;他既不反应别人的目光,也不答复问题。直到第二天的夜晚,虽然他还沉 默着,他的耳朵却已重开:因为在这自远处来,往更远处去的船上,是有许多奇特的冒险的 事可听的。查拉斯图拉是一切爱长途旅行者爱与危险同住者的朋友。看吧!当他正听着的时 候,他的舌头终于松缚了,他心里的冰终于解冻了。于是他开始如是说: 你们这些勇敢的寻求者,探险者啊,你们这些在可怖的海上与狡狯的帆同航的人啊—— 你们这些醉于谜和爱好黄昏的人啊,你们这些让灵魂被笛声诱到叛逆的湾港去的人 啊:—— 因为你们不愿用怯懦的手握住一根线而摸索着;因为你们如果能够猜想,决不会去归 纳。—— 我只向你们才愿说出我亲见的谜,——最孤独者之幻象—— 我最近忧郁地严重地咬着嘴唇在灰色的黄昏里走着。许多太阳都为我西匿了。 我的路固执地在剥蚀的泥土中上升着,一条恶意的寂寞的无草无木的小径:一条山径, 它在我挑战的脚步下锐叫着。 我的脚嘶哑地踏着沙沙作嘲弄声的石子走着,压碎使它溜滑的石子:这样,它勉强自己 向上去。 向上去:——反抗着拖它向下,向深谷的精神,这严重的精神,我的魔鬼和致命的仇敌。 向上去:——虽然严重的精神半侏儒半鼹鼠似地瘫坐在我身上,使我也四肢无力;同时 他把铅滴倾入我耳里,铅滴的思想倾入我脑里。 “啊,查拉斯图拉,”他一字一咬地讥刺地说“你智慧之石啊!你把自己向空高掷,— —但是一切被抛的石块,必得落下! 啊,查拉斯图拉,你智慧之石,被抛的石,星球之破坏者啊!你把自己向空抛掷得很 高,——但是一切被抛的石块,必得落下。 啊,查拉斯图拉,你被判定被你自己的石块所击毙:你把石块抛掷得很远——但是它会 坠落在你自己的头上!” 于是侏儒沉默起来;而很久不发言。这沉默重压着我;真的,虽然我和他有两个人,但 比我一个人还孤独些! 我登着,登着,梦着,想着,——但是一切都重压着我。我像一个病者:刚因为他的恶 劣的痛苦而疲乏入睡,却又被一个恶劣的幻梦惊醒来。—— 但是我身上有一件东西,名叫勇敢:它一直是失望之杀戮者。这勇敢终于吩咐我站住, 说道:“侏儒!你或是我!”—— 因为勇敢,攻击时的勇敢,是最好的杀戮者;一切攻击中,必有战乐。 但是人是最勇敢的兽:所以他克服了其他一切的兽。他在战乐奏着的时候,克服了一切 痛苦;但是人类之痛苦是最深邃的痛苦。 勇敢也杀戮深谷旁的昏眩:在什么地方,人就不是在深谷旁呢?他不是只要望一望,— —便发见深谷吗? 勇敢是最好的杀戮者:它也杀戮怜悯。怜悯是最深的深谷:一个人看到的痛苦的深度, 同于看到生命的深度。 勇敢,攻击时的勇敢,是最好的杀戮者:它也杀戮死亡; 因为它说:“这曾是生命吗?好吧!再开始一次吧!” 在这种格言里,战乐是很多的。让有耳的人听吧。—— 二 “站住吧,侏儒!”我说。“我!或是你!但是,我是我俩中的强者:你不知道我最深 的思想,你不能藏孕它!”—— 接着,那减轻我身上的负担的事发生了:因为这侏儒从我肩上跳下,这疏忽者!他坐在 我面前一块石上。在我俩站住的地方,恰有一个柱门。 “侏儒!看这柱门吧!”我又说:“它有两个面貌。两条路在此会合:但是谁还不曾走 到它们的尽头。 那向后退的长路:延伸着一个永恒。这向前进的长路—— 这也是一个永恒。 这两条路互相背驰,直接冲突:——而这柱门却是它们的会合点。柱门的名字被刻在上 面:‘刹那’。 但是如果有人遵循任何一条路,——永远前进着:侏儒,你相信这两条路永会冲突吗?” “直的一切必说诳,”侏儒轻蔑地低语道。“一切真理是弯曲的;时间自己也是一个 环。” “你,严重的精神啊!”我愤怒地说了,“别轻率地回答我吧!否则我把你这跛者抛在 你正坐着的地方,——别忘记我背你到高处! 看看这刹那吧!”我继续说。“从这刹那之柱门起,一个长无尽头的路向后去:我们后 面有一个永恒。 万物中之能跑者不应当已经跑完了那条路吗?万物中之能到达者不应当已经到达了完成 了而过去了吗? 如果一切都已存在过了:侏儒,你对这刹那作何解释呢?——这柱门不也应当已存在过 了吗? 万物不是如此地纽结着,为使这刹那挽着未来的一切吗? 而也决定了它自己吗? 所以,万物中之能跑者:它们应当再遵循前面这条 路!—— 这个在月光下蠕行的蜘蛛,这月光,柱门下低说着永恒的万物之我与你,——不应当都 已存在过了吗? ——我们不应当再来跑完前面这条路,——这鬼魅光临的长路吗?我们不应当永恒地再 来吗?”—— 我用渐低的声音如是说:因为我怕我自己的思想与思想后的思想。忽然我听到一个狗在 我俩旁叫吠了。 我曾听到一个狗这样叫吠过吗?我的思想向后跑了。是的!当我还是一个孩子,在我最 远的童年的时候: ——那时候,我曾听到一个狗这样叫吠过。并且我看见它毛竖颈伸地战栗着,在那最死 寂的午夜,在那狗也会相信有鬼的午夜: ——于是我怜悯起它来。正当那时候,一轮满月死寂地在屋上出来,它停着不动,这灼 红的球——宁静地停在平屋顶上,像在别人的财产上一样:—— 因此,这又使狗害怕了:因为它也相信偷儿与鬼魅之存在。我又听到它叫吠,我又对它 起了怜悯之心。 现在侏儒哪里去了呢?柱门呢?蜘蛛呢?和一切的低语呢?我曾做梦吗?我醒了不曾? 我忽然发现我独自站在粗野的岩石间,在最荒凉的月光下。 但是一个人躺在那里!看啊!那毛竖的狗跳跃着,呻吟着。——它看见我走近,——它 又叫吠起来:——我曾听到一个狗这样叫吠着呼救吗? 真的,我那时候看见的一切,我从不曾看见过。我看见一个年青的牧者,喘着气,面部 痉挛着,歪扯地扭动着身体,一条粗黑的蛇悬在他的口外。 我曾在一个面孔上看见过这样极度的厌恶与灰白的恐怖吗?他也许曾睡熟了?于是这蛇 爬入他的喉内——而紧咬着。 我用手去拖这蛇,我拖着:——枉然!我的手不能把它拖出牧者之喉。于是一个喊叫从 我口里爆发出来:“咬吧!咬吧! 咬去它的头吧!咬吧!”——我的恐怖,恨恶,厌弃与怜悯如是喊,我的一切善恶异口 同声地从我口里喊出来。—— 我四周的勇敢的寻求者,探险者啊!你们这些在可怖的海上与狡狯的帆同航的人啊!谜 之爱好者啊! 给我猜透我亲见的谜吧,给我解说这孤独者之幻象吧! 因为这是一个幻象,一个预象:——我在这比喻里看见的是什么呢?谁是那迟早要来的 人呢? 谁是那蛇悬口外的牧者呢?那忍受最黑暗最痛苦之物的是谁呢? ——但是,牧者果然照我的呼喊所忠告的咬了;他用全力咬了!他把蛇头吐出很远:— —而自己跳起来。—— 他不再是一个牧者,也不是一个人,——他变形了,而且顶着圆光。他笑着!大地上任 何人不曾如他一样地笑过! 啊,兄弟们,我听到一个不似人笑的笑声,——现在一个干渴,一个不可满足的渴望, 吞食着我。 我对于那个笑声的渴望吞食着我:啊,我怎能忍受着生活下去呢?我又怎能忍受着现在 就死呢?——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意外的幸福 查拉斯图拉心里藏着这种谜与痛苦,飘过了大海。但是当他别离了幸福之岛与朋友们, 四天以后,他已经克服了他的整个痛苦:——他胜利的足跟坚定地重新站在他的命运上。于 是查拉斯图拉向他的快乐的心说: 我现在又孤独了,我愿意如此,独自与清明的天与自由的海在一起;而下午又重新围绕 着我。 从着我第一次找到我的朋友们,是在一个下午,第二次也是在一个下午:——一切光最 宁静的时刻。 因为各种还在天地间旅行着的幸福,找寻一个光明的灵魂,作它的安居所:幸福使光更 宁静些。 啊,我的生命之下午啊!有一次,我的幸福也降到谷里去,找寻一个安居所:于是它找 到那些坦白的仁慈的灵魂。 啊,我的生命之下午啊!我什么都牺牲了,只为着要取得那唯一之物:我的思想的活花 园与我的最高希望的晨曦! 有一次,创造者曾找寻同伴与他的希望之孩子;后来他才知道:如果他不先自己创造他 们,他不能找到他们。 所以我在工作刚半时,我向我的孩子们走去而回到他们一起:为着这些孩子,查拉斯图 拉必得完成自己。 因为一个人从心的深处钟爱的,只是自己的孩子与工作;伟大的自爱所在的地方,便有 孕育的征兆:这是我发现的。 我的孩子们在同一种风的吹拂下,彼此挨挤地在他们初期的春天里绿着;这是我的园中 与我的最肥的地上的树木。真的,这种树密种的地方,便是幸福之岛! 但是,有一天我会移植它们,而分别地栽种着:使每个都学到孤独,高傲与谨慎。 我要它多节地,弯曲地,刚里有柔地傍海立着,一个不可克服的生命的活灯塔。 在那大风暴奔流向海的地方,在那山之长鼻饮海的地方,每个都得轮到它的日间值班与 夜间值班,使它被认明被试验。 它必得被认明被试验,使人知道它是属于我的族类与后代:——使人知道它是一个长时 间的意志之主人,说话时也是沉默的,给与时如不得已而取得一样:—— ——使它将来成为我的同伴,成为查拉斯图拉的共同创造者共同庆祝丰收者:——一个 把我的意志,——万物之更圆满的完成,——写在我的表上的人。 为着它与它的同类,我必得完成自己:所以我现在逃避幸福而自献于一切恶运;——使 我得最后一次地被认明,被试验。 真的,我离去的时候到了;旅行者的影子,最长的居住与最沉默的时刻——一切都向我 说:“现在简直是时候了!”风在钥匙孔里吹着,向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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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8 20:45 | 显示全部楼层
侏儒的道德 一 查拉斯图拉登陆以后,他不径往他的山与他的洞府去,他仍到处漫游着,询问着这件事 那件事;他自嘲道:“看吧,这是一条多曲的返于源泉的河!”因为他想知道:在他远去的 时期内,人间又发生了什么!人变大了呢,或是变小了。一次,他看见一排新屋;他诧异地 说道: “这些屋是什么意义呢?真的,任何伟大的灵魂决不会建筑它们作自己的象征! 也许一个蠢孩子从玩具盒里拿出来的吧?我希望别一个孩子又把它们收入玩具盒里去呢! 这些房间:人类可以进出吗?我觉得它们似乎是为丝制的玩偶,或贪吃的而被吃的猫做 的。” 查拉斯图拉站着沉思一会。最后,他悲哀地说了:“一切都变小了! 到处我看见一些低矮的门:与我等高的人还可以过去,但是——他必得俯着! 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我的不必折腰的故乡,——不必向侏儒们折腰的故乡呢?”— …查拉斯图拉叹息了,望着辽远的地方。—— 就在这一天,他给讲说关于侏儒的道德。 二 我在这个人民里走过,而张开着我的眼睛:他们不能原谅我的不妒忌他们的道德。 他们追着我吠咬,因为我向他们说:小道德,对于侏儒们是必要的,——因为我始终不 了解侏儒们之存在是必要的。 我在这里,像一个在陌生的饲场里的雄鸡,雌鸡们也啄我;但是我并不因此对他们怀恨。 我对他们很有礼貌,如对于小小的烦恼一样;我觉得对于小物件竖起尖刺,那是刺猬的 智慧。 当晚间围炉的时候,他们都说着我。——他们都说着我; 但是却不曾有人思索着我! 这是我刚才学到的新沉默:他们的喧闹在我的思想上展开一件外衣。 他们互相喊道:“这忧愁的云向我们要什么呢?当心别让它给我们带来一种传染病吧!” 最近,一个妇人抓住她的孩子,不让他走近我:“让孩子们避开吧”,她喊道;“这种 眼睛可以灼焦孩子们的灵魂。” 我说话的时候,他们咳嗽着;他们相信咳嗽是对于烈风的反抗;——而他们全猜不到我 的幸福的呼吸! “我们还没有时间给查拉斯图拉,”——他们如是反对着;但是一个“没有时间”给查 拉斯图拉的时代,又值得什么呢? 即令他们都称誉我:我能安睡在他们的称誉上吗?他们的称誉对于我是一条棘带:便是 我解去了它,它还是刺我。 而这也是我自人群中学来的:称誉者装作报答的模样,实在呢,他还想再多取得些! 问问我的脚,是否喜欢他们的称誉与阿谀的音乐吧!真的,它不愿按照那滴答的拍子跳 舞,也不愿站着不动。 他们尝试向我赞颂自己的小道德,而引诱我;他们想用小幸福的滴答来说服我的脚。 我在这个人民里走过,而张开着我的眼睛:他们已经变小了,还将变小些:——他们的 变小,由于他们的幸福与道德的学说。 因为在道德上,他们也要谦虚,——因为他们要安逸。但是只有谦卑的道德,才与安逸 调和。 不错,他们也用他们的方式学着走路前进:这是我所谓跛行。——这样,他们成为一切 忙碌的人的障碍。 他们中间许多人前进时,却用硬颈向后瞧望:我愿意碰撞他们。 脚与眼睛不应说诳,也不应互相拆穿谎话。但是侏儒们的诳语是很多的。 他们中间有些人“意志”着,大部分是“被意志”的。有些人是诚实者;大部分是坏的 演戏者。 他们中间有不自觉的,非情愿的演戏者,——诚实者是稀少的,尤其是诚实的演戏者。 他们很少男性的特点:所以妇人们使自己男性化;只有男性十足的人,才能拯救妇人里 的女性。 而这是我在他们中间发现的最坏的伪善:命令者也假装着服务者的道德。 “我服务,你服务,我们服务。”——统治者的伪善也如是歌唱。——如果最高的主人 仅是最高的仆役,多不幸啊! 唉,我的好奇的目光也曾发现他们的伪善;我猜透了他们的苍蝇的幸福和向阳玻璃窗上 的营营。 多量和善的地方,我就看见同量的软弱。多量正义与怜悯的地方,我也看见同量的软弱。 他们相互间的圆滑,公平与慎重,有如光滑的圆粒,公平与慎重。 谦虚地选择一个小幸福,——这是他们所谓“安命”!同时他们已谦虚地斜瞟着另一个 小幸福了。 在他们的愚蠢中,他们最由衷地希望一件事:别人不侵害他们。所以他们对别人体贴而 善于应付。 但是这就是怯懦,虽然这也被称为“道德”。 当这些侏儒们偶然粗暴地说话的时候,我只听到他们的呼声,——因为每一阵风使他们 音哑。 他们是狡狯的,他们的道德有精巧的手指,但是他们没有拳:他们的手指不知道弯曲成 为一个拳。 他们认为道德可以一切谦虚而驯服:这样,他们使狼变成狗,人变为最好的家畜。 “我们把椅子放在中间,”——他们的满意的微笑告诉我:——“隔濒死的角斗者与欢 喜的猪豚距离相等。” 但是这就是平庸:虽然这也被称为节制。—— 三 我在这个人民里走过,掷落许多语言:但是他们不知道取得,也不知道保持它们。 他们奇怪我的到来,不是为着责骂荒淫与恶;真的,我的到来也不是为着教人谨防小偷! 他们奇怪我不曾准备训诲他们和刺激他们的智慧:好像他们中间的狡狯者还不够多,可 是那些狡狯者的声音如石笔似地响着! 当我说:“诅咒在你们身上的一切怯懦的魔鬼吧!它们喜欢呻吟,交叉着手而崇拜。” 于是他们喊道:“查拉斯图拉是无神的。” 而他们的安命之教授喊得更响些;——但是我却正喜欢向他们的耳朵叫道:“是的,我 是无神的查拉斯图拉!” 这些安命之教授!卑鄙癣疥与病疾所在的地方,他们便虱似地爬行着;我的厌恶阻止我 压碎他们。 好吧!这是我给他们的耳朵的说教:“我是无神的查拉斯图拉,我问,谁比我更无神 些,使我喜悦他的教训呢? 我是无神的查拉斯图拉,我的同类何在呢?我的同类是那些给自己一个意志,而不知道 所谓安命的人。 我是无神的查拉斯图拉,我在铁锅里煮着一切机缘。待到机缘被煮得恰到好处,我才欢 迎它做我的养料。 真的,许多机缘岸然的走近我:但是我的意志用更岸然的态度向它们说话,——立刻他 们在我前面跪下:—— 而哀求在我这里找到安居所和热烈的心,阿谀地向我说:‘看啊,查拉斯图拉,只是朋 友才是这样访问朋友啊!’” 任何人不倾听着我,我何必多说呢?所以我要向风喊叫: “侏儒们啊,你们永会变小些!你们这些安逸者,会粉屑似地剥落尽的!你们还会死 灭:—— 由于你们许多小道德小省略与小安命! 你们太敷衍了太退让了:这本是你们生长的土地!但是一棵树想长高,它必得抱着硬 石,长出强韧的根! 你们省略之物,正帮助着织成人类的未来的网;你们的无为也是一个蜘蛛网与一个生活 于未来的血上的蜘蛛。 小有德者啊,你们取得的时候,如同偷窃;但是,便是对于骗窃者,荣誉也有说话的份 儿:‘只有不能抢掠的地方,才行偷窃。’ ‘这是给与的。’——这也是一个安命的学说。但是我向你们这些安逸者说:‘这是拿 来的,它将从你们那里渐渐地多拿来些!’ 唉,为什么你们不抛弃了你们的‘半意志’呢!为什么你们不立意懒惰如你们立意行动 呢! 唉,了解我的话吧!‘做你们所想做的事,——但是先成为一个能够意志的人吧。 爱你们的邻人如爱自己吧,——但是先成为自爱的人吧。 ——先成为用大热爱与大轻蔑爱自己的人吧!’”异端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任何人不倾听着我,我何必多说呢?这个时候对于我还太早了! 在这个人民里,我是我自己的前驱与黑巷里的鸡唱。 但是他们的时候到了!我的时候也到了!一刻一刻地,他们变得更小些,更穷些,更不 育些,——可怜的盆草与瘠地啊! 不久,我会看见他们如干草与草场似地站着,真的,对于自己也生了厌倦。——他们毋 宁需要火而不需要水! 啊,被祝福的雷火之时刻啊!啊,日午前的神秘啊!—— 有一天我使它们成为飞奔的火,成为火焰作舌的预知者:—— ——有一天它们会用火焰的舌预言着:那伟大的日午来了,近了!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在橄榄山上 严冬,一个恶客,同我坐在家里;我的手因他的友好地握手而变得苍白。 我尊敬这恶客,但是我喜欢让他独坐。我喜欢跑开,当然跑得紧,我离开了他—— 我以温热的足,和温热的思想,跑到大风平息的地方—— 到了我的橄榄山上太阳照耀着的一隅。 在那里我嘲笑我的严肃的宾客!但也喜欢他;因为他肃清了我屋子里的苍蝇,并平息了 一切小声的喧嚷。 一两个蚊子的嗡吟,他不以为苦;他使一切道路岑寂,所以在那里,夜里的月光也感到 恐怖。 他是一个严厉的客人,——但我尊敬他,不向他祈祷如虚弱者之对于大肚子的火神。 即使冷得齿战,也比崇拜偶像强!——和我同类的人如是意欲。尤其是我怨恨一切烟雾 蒸腾的火神。 我所爱的,我在冬天比在夏天更爱他;我嘲笑了我的敌人,当现在的寒冬住在我的屋子 里,我嘲笑得更热烈了。 真的,更热烈地,甚至于当我爬到床上——:甚至于这时我的隐秘的幸福也嘲笑而嬉 戏;甚至于我欺诈梦也嘲笑。 我是一个爬行者吗?在我的生涯中我永没有爬行在权力的面前;假如我躺下,我是为爱 而躺下。因此,甚至于在我的冬时的床榻,我也是欢喜的。 一张贫乏的床榻比一张丰软的床榻更使我温暖,因我嫉妒着我的贫乏。在严冬我的穷乏 对我最忠心。 我以一种恶事开始了我的一天;我以冷浴嘲弄着严冬:以此我的严厉的客人怨怼了。 我也喜欢以一支蜡烛照耀他,所以最后他让青天从暗灰色的曙光中显现出来。 尤其在早晨我做着恶事:在早晨,吊桶在井里响动,马匹在灰巷里喷着热气。—— 这时我焦急地期待,直到最后澄清的天空现出来,这须发皓白的冬时的天空,这沉默的 冬时的天空,它甚至于常常闷闭了冬天的太阳! 我从它学习了我的长久的澄清的沉默了吗?或者它从我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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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8 2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叛教者 唷!在这草地,最近还苍翠绚烂的植物,都已萎黄而凋残了!我从这里带了多少希望之 蜜到了我的蜂房里去呢! 那些青年的心都已经苍老了,——甚至于没有老,只是倦怠。平庸,懦弱:——他们宣 言:“我们又成为虔信了。” 最近我看见他们在清晨时以奋勇的步履跑向前去:但他们的知性之足已受得倦怠,现在 他们甚至于嫉恨他们的晨间的豪气! 真的,从前许多人举足如同跳舞者;我的智慧中之大笑向他们瞬目示意:——于是他们 思索了自己。现在我甚至于看见他们爬向十字架去。 从前他们围绕着光明和自由,鼓翼飞翔如同蚊蚋,如同青年诗人。但渐老而渐冰冷:现 在他们已经是神秘者,是呢喃者,是懦夫了。 或者他们的心情使他们绝望了吗,因为孤寂吞灭了我如同一只巨鲸?或者他们的耳朵渴 求很久而无听于我,和我的喇叭的鸣奏,和我的先驱者的叫喊? 唉!仅有少数人永远神气充溢的快活;在这少数人的精神中也有着忍耐。但其余的人都 是怯懦! 其余的人:那总是占大多数,是平凡,是多余,是过剩的人——他们全是怯懦: 谁是我的同类也将遇到我的同类的经验:所以他的最先的伙伴必是死尸和丑角。 但其后的伙伴,是自称为他的信徒的人们,是怀着很多的爱,很多的呆气,很多的健 壮,虔敬,而有生气的大众。 我在人类中的同类,无论何人,都不当将他的心情因附于这些信徒们。无论谁知道了轻 躁而怯懦的人类种族,当不会相信这样的春光和野花灿烂的草地! 他们能做别的,但愿他们也意欲别的吧。一样一半,破坏了全体。树叶残凋了——为什 么要哀伤那个! 哦,查拉斯图拉哟,让它们死灭和凋落,并且不要哀伤! 最好也以暴风猛吹着它们! 哦,查拉斯图拉哟,猛吹着那些树叶——使一切凋残的东西更快地离开了你! 我们又成为虔信了——那些叛教者如是自白;他们中有些人甚至于还畏怯于如是自白。 我看着他们的眼,——当前他们的脸和红面颊,我说,“你们又是返于祈祷的人们!” 但祈祷是可耻的!不是于一切人为可耻,乃是对于你,对于我,对于有着良知的人们。 为你,祈祷是可耻的! 你很知道,有一个怯懦的魔鬼在你心中,他乐意随便打拱画十字:——他说服你:“有 着一位上帝!” 因此你属于怕光一类的人,属于在光辉中不能安居的人: 现在你必须每天更深地插入你的头在黑暗和雾气之中! 真的,你选择的时候很好!因为恰在现在夜游鸟也在外面飞翔。一切怕光的人们的时候 来了,黄昏和夜宴的时候来了,——但是并没有宴! 我听到而且嗅到:他们佃猎和出发的时候已经来到,但不是野兽的佃猎,乃是对于驯顺 的,跛脚的哀鸣的,轻柔走路的和小心祈祷者的佃猎。 一种捕捉灵魂的伪善者之佃猎:——一切心的捕鼠机已经安置好了!无论何处我揭开了 帷幔,总有夜蛾突飞出来。 或者它同别的夜蛾蹲伏在那里?因为处处我都嗅到了密秘的小会社;有着密室的地方, 其中即有着新的皈依者,有着皈依者的恶臭。 他们长夜聚坐会谈:“再让我们如同小孩子一样并说着亲爱的天父啊——虔信的制造粮 果者败坏了口与胃腑了。” 或者他们在长夜中看着一只巧猾而潜伏的十字架的蜘蛛,这蜘蛛同蜘蛛们宣讲着智虑, 并教训着“在十字架下面是张网的最良的地方”。 或者他们整日持着钓竿坐在泥沼旁边,因此而自以为深奥;但无论谁在没有鱼的地方捕 鱼,我甚至说他们还不如浅薄! 或者他们快乐地虔信地从圣歌之作者学会演奏竖琴,那圣歌的作者最喜欢自己弹唱以媚 少女:——因为他已倦怠于老妇人和老妇人的赞美了。 或者他们也从博学的妄人,学会发抖,这妄人在黑屋子中期待着幽灵的降临,——而知 灵却完全跑开了。 或者他们凝听年老浪游,模仿了悲风和悲声吹笛者;现在他如同风一样的悲啸且在悲调 中宣讲着悲哀。 他们中有些人甚至成为守夜者:他们知道如何吹奏号角,知道在夜中逡巡并惊醒了一切 长久熟睡的老东西。 昨夜在我的园墙那里,我听到了关于老东西的五句话:这话甚至于从这么衰老、悲惨、 枯槁的守夜者的口中说出。 “他不足做一个照顾孩子们的父亲:人类的父亲比他强!” “他太衰老了!他现在已不能照顾他的孩子们了。”—— 别的守夜者回答。 “那末他有孩子吗?这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来证明!我很久就盼望他来彻底地证明。” “证明吗?好像他证明过了什么似的!他不喜欢证明;他只是竭力使人信仰他。” “对啦!他最欢喜信仰!对于他自己的信仰。那是老人的道路!在我们也一样!” ——这两个守夜者和光之恐怖者如是交谈,并悲切地吹奏了他们的号角!这便是昨夜在 园墙那里发生的事。 但在我,我心因大笑而绞痛,我心好像要破裂了;它失了位置,因下沉到横隔膜。 真的,那真要我的命;——所以我忍着笑,当我看见了驴子酩酊,听见守夜者如是怀疑 上帝。 一切如是的怀疑不是过去很久了吗?现在谁还敢在白天惊醒了这样古老的沉睡的怯光的 东西! 一切古代的诸神已经结束——真的,他们有了一种善而快乐的神圣的结束! 他们没有像缠绵的迟暮那样的死去——虽然人民说了谎话了!正相反,他们却大笑而死! 最不信神的言论来自上帝,——他说“只有一位神!除我以外你不当有别的神!”—— 老拧恶胡子的神,一个嫉妒者,他如是忘却了自己:—— 于是一切神都大笑,在宝座上摇震,并大声叫喊:“那不正是神圣的吗,有诸神而没有 上帝?” 让有着耳朵的都听着吧。—— 查拉斯图拉在心爱的斑牛镇如是讲说。从这里他还有两天的路程到他的洞府和动物们身 边;他的灵魂因为归期的接近而不断地欢喜。 归来 哦,孤寂!孤寂哟,我的家!我作为一个陌生人,生活于陌生的远方太久了,以至于不 能无泪回到你这里。 现在你抚摩我如同母亲一样吧;现在,你如同母亲一样对我微笑!现在,你正好说“从 前如同旋风一样飞奔离开了我的是谁呀! 谁在临别的时候叫出:我与孤寂同住得太久;因此我忘记了沉默!现在你知道沉默了 吧?” 哦,查拉斯图拉哟,我知道一切:你孤独的人,我知道你在众人中间比之与我同在更孤 独! 现在你懂得这了;寂寞是一事,孤独又是一事!在人们中间你永远是不惯而陌生。 甚至于当他们爱你的时候,你也是不惯而陌生:总之他们要求被姑息的待遇! 在这里,你在你的家和你的屋子里;你能自由说话,自由主张;这里一切隐藏的幽闭的 感情不是可耻的。 这里万物抚爱地和你我谈并谄媚你:因为万物想跨你而驰。你也跨着一切的寓言,驰向 一切的真理。 在这里你可正直而恳切地对万物说话:真的,它们以为那是赞美,当一个人坦白地和万 物说话。 否则那便是寂寞。哦,查拉斯图拉哟,你还记得吗?当你的鹰在空中啼叫,你站在树林 里面,在死尸的旁边,犹疑而茫昧不知去向:—— 这时你说:让我的动物们引导着我吧!我看出来在人们中间比在动物中间更危险:—— 那便是寂寞! 哦!查拉斯图拉哟,你还记得吗?当你坐在你的岛上,好像酒醴之源泉对于空桶,你在 焦渴者之中赠贻和分送: 直到最后独你一人焦渴地在饱饮的人们中间,并悲泣在黑夜:“夺取不是比赠贻更幸福 吗?偷盗不是比夺取更幸福吗”——那便是寂寞! 哦,查拉斯图拉哟,你还记得吗?当你的最宁静的时刻来到而且驱策你前进,这时它以 恶的低语说:“说话而死灭!” 这时它使你厌恶你的一切期待和沉默,并以你的“卑屈的勇敢为可耻你那便是寂 寞!”—— 哦,孤寂哟,我的家!你的声音何等甜美而温柔地和我说话! 我们信爱,相敬;我们坦然地至诚相待。 在你,一切都是开朗而光明;在这里甚至于时间也以更轻快的步履奔跑。因为时间在黑 暗中比在光明是更沉重的负荷! 这里一切存在的言语和言语之宝库,忽然为我打开:这里一切存在想变成言语,这里一 切生成从我学习着说话。 但山下的那边——一切讲说都是徒然!那里忘却和离开是无上的智慧:那我现在是明白 了! 想理解人心中的一切必须把握着一切。但我的手又不屑把握那一切。 我甚至于不喜欢呼吸他们的呼吸;唉,我生活在他们的喧声和恶气味中太久了! 唷,我周围可祝福的宁静!唷,我周围清澄的气韵!这宁静如何从深脑中呼吸了清新的 空气!这可祝福的宁静如何地静听哟! 但山下的那里——那里讲说着一切,一切都被误解了。那里人以洪钟宣扬着智慧,市场 上的小商人即以铜钱的叮当扰乱了他。 在那里一切都说话;但无人知道如何去理解。一切都落在水里;但无物落在幽深的泉水。 在那里一切都说话;但无物奏效和成就。一切都咯咯发声,但静静地在巢中孵的是谁呢? 在那里一切都说话,一切都说成碎片。在昨天对于时间和时间的牙齿还是坚硬的,到了 今天却已嚼啐,含在今日的人们的嘴里。 在那里一切都说话,一切都被泄露了。在从前一切名为秘密,名为深奥灵魂的秘密的, 到了今天都属于街上的喇叭手和别的飞虫。 哦,奇异的人类哟!你黑巷里的喧声!现在你又在我的背后了:我的最大的危险伏我自 己的背后! 在姑息和容忍之中永远隐伏着我的最大的危险;一切人类都愿意被人姑息和容忍。 怀抱着压缩的真理,以傻子手,与被愚弄的心,富有慈悲的小谎言——我如是生活在人 们中间。 我曾经化装我自己坐在他们中间,反抗我自己而容忍了他们,并愿意说服我自己:“你 傻子哟,你不懂得人们!” 当人生活在人们中间他不认识他们:人类有着太多的前景,——那高瞻远瞩的眼光有什 么用处! 从前我是傻子,他们错认了我,我姑息了他们,甚于姑息我自己,我常常为这种姑息对 我自己复仇。 从头到足都被毒蝇螫遍了,如同被恶之雨滴蚀空了的石头:我如是生活在他们中间,仍 然对我自己说:“一切微末东西之微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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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8 20:46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件恶事 一 在梦里,在最近清晨之前的梦里,我站在一座半岛上—— 在世界之外;我持着一具天秤而称量世界。 唉,紫色的曙光来得太早了:她以她的光辉将我惊醒,这嫉妒者!她总是嫉妒我的晨梦 之光辉。 我的梦觉得世界是如此:可以被有时间者测算,可以被精巧的衡量者称量,可以被刚强 的羽翮飞到,可以被神圣的解谜者猜透。 我的梦,一个勇敢的水手,一半是船,一半是旋风,沉默如同蝴蝶,强毅如同雕鹰:它 今天何以有着忍耐和安闲而称量了世界! 那嘲弄着一切“无限世界”的我的智慧,我的欢笑的,清醒的,白昼的智慧沉默地对它 说:“力所在的地方,那里数量成为支配者,因她有着更大的力。” 我的梦不喜新,不守旧,不畏惧,不祈求,确信地沉思着这个有限的世界:—— 如同一圆的苹果自跃入我手,一成熟的金苹果,有着温润柔滑的皮:世界如是对我呈献 了自己:—— 如同一株阔枝刚直的树向我示意,枝干盘曲,如同旅客可以休止的凭椅和足凳;世界如 是耸立于我的半岛:—— 如同纤手捧持着的珠宝箱——使欣慕的眼光极喜欢的珠宝箱:今天世界如是呈献于我的 面前:—— ——它还不是一种谜足以恐吓人类的爱,也不是一种解答,足以使人类的智慧睡眠:— —今天,在我看来,世界所谓的恶事便是一种善的,人间的事。 我如何地感谢我的晨梦,因为我今天早晨可以称量了世界!这个梦,这心的安慰者,如 同善的人间的事一样的临到了我! 在白昼我可以做同样的事!学习和模仿了它的优点,所以我现在愿意将三件最恶的事放 在天秤上,极尽人情地好好称量了它们。—— 教人祝福的人也教人诅咒:世界上最可诅咒的三件事是什么呢?我愿意把它们放在我的 天秤上。耽欲,求权力之热狂和自私:自古以来这三件事是最被诅咒有最坏的恶名—— 我愿意极尽人情地好好称量了它们。 那么,起来吧!那里是半岛,那里是大海——它毛发粘粘地欢悦地汹涌着向我这里来, 这我所爱的老而忠信的千头怪兽! 那么,起来吧,这里我在澎湃的大海上把持着天秤:我也挑选一个见证人——挑选了 你,你海上的孤树,我所爱的浓香馥郁的繁枝之树!—— 现在从什么桥上过渡到未来?由于什么压迫使高者屈身于低者?什么吩咐了最高者仍然 向上?——现在这天秤平衡而稳定!在一端我投下三种沉重的问题,另一端则放着三个沉重 的答案。 二 耽欲:对于一切穿着马毛衬衣的肉体的蔑视者是一种毒刺,是一种燔型柱;被一切遁世 者诅咒如同“这世界!”因为耽欲嘲笑而愚弄了一切混沌和诡伪的说教者。 耽欲:对于贱氓是煎烤的温火;对于朽木和发臭的破布是炽热的火焰。 耽欲:对于自由的心是自由而无邪,是地上的花园之快乐;是未来对于现在的满溢的感 谢。 耽欲:仅仅对于衰败者是一种甜的鸩毒;对于有狮心的人却是一种大慰藉。是谨慎存储 着的醇酒。 耽欲:是最崇高的幸福和最崇高的希望之幸福的范本。因为对于许多人结婚和超于结婚 是许可的。 ——对于许多人比之于男人和女人更不相知:——男女之互不相知更没有人能够充分明 白! 耽欲:——但我要以我的藩篱防护了我的思想,甚至于防护了我的用语:恐猪仔和浪子 突破了我的花园! 求权力之热狂:这最是铁心者的灼热的鞭子;最残酷者为残酷者保留着的痛苦;这是焚 尸场的阴沉的火焰。 求权力之热狂:攒聚在最重荣的民族身上的可恶的牛蝇;一切动摇的道德之叱骂者;它 骑在一切马匹和一切矜骄之上。 求权力之热狂:这破坏且粉碎了一切凋残而空廊者的地震;这白色棺椁的破坏者;这反 对未成熟的答案的发光的疑问。 求权力之热狂:在它的炯眼之前,人类爬行,卑辱,和怨怼,且变得比猪和蛇还卑 下:——直到最后他心中叫出了无上的蔑视。 求权力之热狂:无上蔑视的可怖的说教者,它在一切的城池和帝王的面前宣讲:“滚你 的!”——直到一种回声从他们叫出来“滚我的!” 求权力之热狂:它甚至于甘甜地超升到纯洁,到孤独,到自足的高度,炽热如同大爱之 涂绘紫色的幸福于地上的天国。 求权力之热狂:当最高迈者渴望屈服于权力,谁还称它为狂热呢?真的,在这样的渴望 和卑辱之中没有病或不健全! 孤独的高迈不会永远仍然孤独和自足;高山可以下降到峡谷,高风可以吹临到平原! 唷,谁能知道这种渴望的适当的名字和称号呢?查拉斯图拉从前称这不可命名者为—— “赠贻的道德”。 其后发生了这事,——真的,那是第一次发生!——他称自私为可祝福,那从强力的灵 魂流出的卫生的健康的自私:—— 从完全的,美丽的,胜利的,创造的肉体所附属的强力的灵魂,在它的周围,一切都成 为一面明镜。 这柔韧动人的肉体,这跳舞者,它的标本和象征便是自己享乐的灵魂。这样肉体和这样 灵魂的自己享乐自称为“道德”。 这样的享乐以善恶之言自己屏障如同圣化的丛林;以自己的幸福之名从自己放逐了一切 可侮蔑的。 也从自己放逐了一切怯懦的;它说:怯懦——那便是恶!在它看来,那永远悲愁者,叹 息者,不幸者,贪小利者都是可污蔑的。 它也蔑视了一切在不幸中凝视的智慧:真的,也有着在黑暗中开花的智慧,一种黯黑的 智慧,它永远叹息:“一切皆虚空!” 它以羞怯的怀疑为可鄙,它以那些认誓不认人的人为可鄙:它也以过度怀疑的智慧为可 鄙,因为这就是怯懦的灵魂的道路。 它以阿谀的、狗样的、降伏的、乐天安命的人为卑下;也以有着降服的、狗样的、虔信 的、和阿谀的、乐天安命的智慧为卑下。 它憎恨而厌恶,那永不自卫的人,那吞咽了有毒的唾沫和恶视的人,那太忍耐的人,那 长久受苦的人和太柔顺的人: 因为这便是奴隶的态度。 这可祝福的自私,它吐弃一切种类的奴隶:无论他们是在诸神和神圣的步武之前卑躬, 或在人类,在无智的人类舆论之前屈膝! 一切卑辱的,一切屈膝的,那有着不自由的,眼的和缩压的心的,那虚伪的,归顺的种 类,那以大而怯懦的嘴唇亲吻的,它都叫作恶。 一切奴隶和衰老而倦怠的人们的机智;尤其是说教者全部恶劣的,狂妄的,大过伶俐的 愚昧,自私都称之假冒的智慧! 但这假冒有哲人,这说教者,厌世者,和生性是阴柔是奴性的人民——唉,他们如何地 误用了自私! 他们还把误用自私认为是道德,并名为道德!因此一切厌世者和怯弱者和十字架上的蜘 蛛们,他们以充足的理由如是愿望着“无私”! 但对于那些人们,这时候现在来到了,这大转变,这裁判之剑,这伟大的日午:这时许 多事情常被启示出来! 真的,那宣讲着我是健全而神圣的,并祝福了自私的人,这预言者,他也宣讲着他所知 道的:“看哪,那时候到了,那已逼近了,这伟大的日午!”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重力之精灵一 一 我的舌头——是人民的舌头:我太粗糙地,坦率地为安歌拉的兔子们讲话:对于一切墨 水之鱼与笔头之狐狸,我的话仍然更新奇。 我的手——是呆子之手:悲哉,一切桌子和墙壁和供呆子描画和涂鸦的地方! 我的足——是奔马之足;因此我在木石上践踏而驰骤,在田地里来往,我是爱急走的一 个魔鬼。 我的胃——确是一种鹰之胃吗?因它喜食小羔羊的肉。真的,它是一种鹰的胃。 我现在是:食着天真的东西,并切望奋飞,我到一切之外;能说这本质中没有鹰的本质 么! 尤其是我是重力之精灵的一个敌人,那便是鹰之本质:真的,决死的敌人,大的敌人, 先天的敌人!唷,我的敌意不是无所不至了吗? 因此我能歌唱一首歌——也愿意歌唱:虽然单我一人在空屋子里,我必须唱给我自己听。 真的,有着别的歌者,只是屋子里充满了人的时候,他们的嗓音柔软,手指有表情,他 们的眼光闪动,心情清醒;但我不是他们的同类。 二 教人飞腾的人有一天将移去了一切的界标;一切的界标将会飞腾;大地将从他重新受 洗,命名为轻灵者。 驼鸟急驰,速于奔马,但他也用力地插入它的头在沉重的地里:不能飞腾的人也是如此。 重力之精灵如是意欲:大地和生命对于他是沉重的。但我如是教人,凡能如同鸟一样成 为轻灵的人必须自爱。 真的,不与病者和染疫者之爱同在。与他们同在,甚至于自爱也发恶臭! 我如是教人:自己必须学习以卫生而健康的爱爱自己:自己才会动心忍性,而不会神不 守舍。 这里神不守舍自命为“自己的邻人爱”。自古以来这样的话是最甚的谎话和欺诈,尤其 在那些觉得世界是沉重的人们中间。 真的,学习自爱,这不只是为今天和明天而有的戒律。这宁是一切技艺中最精最巧,最 新,和最坚忍者。 这便是重力之精灵的工作:使一切财宝对于他的占有者严密隐藏,在一切金银窖中唯自 己的财宝最后挖出。 差不多还在摇篮里面他们即给我以沉重的言语和评价。他们称这礼物为“善”和 “恶”。因为它,我们的生被饶怒了。 这便是重力之精灵的工作:将小孩子们叫拢来,禁止他们自爱。 我们——我们忠心地在辛苦的两肩,背着所给与我们的重负,走过了崎岖的群山!假使 我们流汗,我们就被告诉: “是呀,生命是难于负荷!” 只有人类自身才是难于负荷,因为他背了太多的不相干的言语和评价在自己的两肩。他 如同骆驼一样跪下,让他自己好好驮上重载。 尤其是能负荷重载的最强毅的人,脑中充满了威严。他背负了太多的不相干的言语和评 价在自己的两肩:现在生命对于他好像是一堆沙土。 真的!甚至于属于我们自己的也是难于负荷!人类心中的许多内在的东西也是如同海蚌 一样,——可厌恶,滑腻,不易把捉—— 所以必须有珠光美丽的壳为那些东西辩护。甚至于也必须学习这种技艺:有一个壳,一 种可爱的外表,和巧黠的愚昧! 再者,在人类心中有着许多的欺诈,许多壳还显得微小,无用,太是一个壳了。 很多隐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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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8 20:47 | 显示全部楼层
旧榜和新榜 一 我坐在这里期待,在破碎的旧榜和半写就的新榜之中。我的时刻何时来到呢? 我下降的时刻,我毁灭的时刻:我愿意再走向人类去。 我现在期待着那时刻:最初必是我的时刻的征兆来到——这征兆是与鸽子之群同在欢笑 的狮子。 同时我自言自语如同闲适的人。没有人告我以新的事物,所以我对我自己说起我自己。 二 当我到了人们那里,我看出他们高踞在古代的傲慢之上,他们都想着他们久已知道了什 么是人类的善和恶。 在他们看来一切关于道德的谈论好像是一种古老而陈腐的事情;愿意安睡的人,就寝之 先讲谈着善恶。 我搅扰了这种昏睡,当我教人无人知道何为善恶:—— 除掉了创造者! 但创造者是创造人类的目标并给大地以意义和未来的人:只有他能建立了善和恶。 我吩咐他们推倒了他们的讲坛,一切古代的傲慢所踞坐的交椅;我吩咐他们嘲笑他们的 伟大的道德家,他们的圣哲,他们的诗人,他们的救世主。 我吩咐他们嘲笑他们的阴郁的哲人,嘲笑那些踞坐如黑色幽灵的人,使他们离了生命树。 我坐在他们的伟人们的墓道上,甚至于在死尸和鹫鸟的旁边——我嘲笑一切他们的过 去,和过去的腐烂而残败的光荣。 真的,我如同忏悔的说教者,如同傻子,我暴怒而破坏了一切他们的伟大的和渺小的! 他们的至善也如此渺小,极恶也如此渺小!因此我发笑了。 因此我的诞生于山头的“智慧的渴望”,连笑带吼。真的,一种粗犷的智慧——一种有 着猛冲的健翮的渴望。 她常常带着我飞腾向上,在大笑之中心!于是我扶摇直上,如同沉醉于太阳之欢喜的一 枝箭! 我飞到了梦想不到的未来,到艺术家所想像不到的更炎热的南方;那里诸神裸体跳舞, 以一切的衣饰为可耻。 (我如是以比喻和隐语木讷而言如同诗人:真的,我惭愧于我仍然不能不是一个诗人!) 那里,在我看来,一切的生成好像是诸神的踏舞,是诸神的嬉戏,世界自由而无限制, 一切都归真返朴。 那里,好像是无量神祇一种永久的自己解放,和自己归真;好像是无量神祇的一种可祝 福的自己冲突,自己和解,自己再造。 那里,在我看来,一切的时间,好像是瞬间之可祝福的嘲弄;那里自由是必然,幸福地 戏弄着自由的毒螫。—— 那里,我也发见了我古代的魔鬼和巨敌,那重力之精灵,和他的创造品:强迫和戒律, 必须和结果,目的和意志,善和恶。 在那里,跳舞者能跳舞于它之上,超越于它之外,不是必然的么?在那里为轻捷为美丽 的原故,鼹鼠和蠢拙的侏儒不是必要的吗? 三 我也在那里从大道上拾起了超人这个字,也看出人是必须超越的一种东西。 也看出人是一个桥梁,而不是一个目标,那欢喜于自己的日午和黄昏的人,是把它当作 远到新的曙晓的进程—— 欢喜于伟大日午的查拉斯图拉之道,欢喜于我高悬在人们之上如同紫色晚霞一样的教言。 真的,我也使他们看见了新的星辰在新的夜里;在白昼和黑夜和云影之上我张开了大笑 如同五色绚烂的华盖。 我教他们以我所有的梦想和热望:将人心中的碎片,和谜,和可怕的偶然组合而为一体: 如同,一个诗人,一个解谜者,一个偶然之救济者,我教他们创造未来,我教他们在这 样的创造之中救济了过去。救济人类的过去,改变了一切“它已如此”,直到意志说: “但我愿意它如是!我将愿它如是!” 我称这个救济:我教他们只是称这为救济。 现在我期待着我的救济——那我可以最后一次走向人们去。 我愿意再走向人们去:我将在人们中间沉落和灭亡;我愿意给他们以我的最富裕的礼品! 我从下沉的太阳学习了这,那充裕博大的太阳哟!当它沉没的时候,它从自己的无尽藏 倾泻金光于大海!所以最贫乏的渔人,现在都摇荡着金桨:从前我看了这,我忍不住喜欢得 流泪了。 查拉斯图拉也将如同太阳一样的沉落:他现在坐在这里期待着,在破碎的旧榜和半写就 的新榜中间。 四 看哪,这里是一张新榜!但同我持着它到峡谷里,到人类之心的我的弟兄们在何处呢? 我对于遥远的人们的伟大的爱如是要求:“别姑息你们的邻人!人是要被超越的一种东 西。” 因此你看:有着这多超越之不同的道路和方式!但仅仅一个丑角知道:人也能被跃过! 甚至于在你的邻人中超越了你自己:有力量夺取的你不当忍受了给予,这便是你的权力! 你对人所做的无人能对你做。看哪,这里并没有报酬! 不能命令自己的人不当服从。许多人能命令自己,但于自己服从仍然差得很远。 五 高贵灵魂之族类如是愿望:他们愿意一切不白得,至少是生命。 流氓才愿望着白得的生命:在我们则生命已自给,我们永远想到什么是我们所能给予的 最高的还报! 真的,那是一句高贵的格言:“生命所期许的,我们愿意对于生命保持着那期许!” 自己不当在对于快乐没有贡献的地方愿望着享乐!自己不当愿望享乐! 因此寻求享乐和无垢是极可耻的事。两者都不愿被寻求。 自己当有着它们——但自己宁肯寻求罪恶和苦痛! 六 哦,我的兄弟们哟,头胎儿子永远是被牺牲的。现在我们便是头胎儿子! 我们都在不可视见的圣坛上流血;我们都被烧烤去祭奠古代的偶像。 我们的最优良者仍是年青:这引动了年老者的食指。我们的肉体是温软的,我们的皮只 是羔羊的皮:我们如何不能引动了古老的偶像崇拜者的馋涎! 这古老的偶像崇拜者,仍然居住于我们自己的心中,他烧烤了我们的最优良者做成他的 宴筵。唉,我的兄弟们哟,头胎之子如何不被牺牲呢! 但我们的同辈如是意欲;并且我爱那些不想望保全自己的人们,我以我的全心的爱去爱 那些下降而死灭的人们:因为他们走向着超越。 七 要真实——少有人能真实!能真实的人仍然不愿真实!但至少善人是能真实的。 唷,那些善人们!善人们永不说出真理。因为如是修善便是心中的一种疾患。 那些善人们,他们退让,他们自己屈服;他们的心复述着自来所说过了的,他们的深处 的灵魂服从:但服从的人,并不听自己! 善人所谓的一切的恶必须汇拢来产出一种真理。哦,我的兄弟们哟,你们的恶足以产出 这种真理了吗? 勇敢的冒险,长久的怀疑,残酷的否定,厌恶,当机立断,一切这些都没有汇拢来!但 真理是从这样的种子产生的! 自来在坏良心的旁边生长出一切的知识!你们的求知者哟,粉碎,粉碎了这陈旧的榜! 八 当水面钉了木桩,巨流上搭起了浮桥,这时候,真的,说着“一切在流动”的人,是无 人相信的。 甚至于笨汉也反对他。“什么?”笨汉说,“一切流动吗? 本桩和浮桥静静地在巨流上面呢!” “在巨流上面一切都是固定的,一切事物之评价,浮桥,概念,一切的‘善’和 ‘恶’:这些都是固定的!”—— 凛冽的冬天到了,巨流冻结了,这时即使最聪明的人也怀疑了。这时说这话的已不单是 笨汉了:“万物不是静静地停住吗?” “万物根本是静静地停住”——那是一种适用的冬天的教理,一种不生产的时代的善, 冬眠者和炉火旁边的懒汉的优良的慰藉。 “万木根本是静静地停住”——但自来的春风,反对了这种教理。 春风是一只不知耕犁的牡牛——一只凶猛的牡牛,一个破坏者,它以它的暴怒的角破烈 了冰块!这冰块又冲破了浮桥! 哦!我的兄弟们哟,现在看吧,万物不是在流动了吗?一切栏板不是落到水里去了吗? 谁还固持着“善”和“恶”呢?“悲哉我们!快哉我们!春风猛吹着!”我的兄弟们哟,如 是宣讲遍及一切的大街小巷吧! 九 有一种古老的迷妄——那名为善和恶。自古以来,这迷妄之轨道,当在预言家和占星家 周围旋转。 从前的人信仰预言家和占星家;因此人相信“万物是命定的:你应当,因为你不能不!” 其后人类又怀疑了所有的预言家和占星家;因此他们相信,“万物是自由的:你能够, 因为你意欲!” 哦,我的兄弟哟,自来关于命数和未来,仅有着迷妄而不是真知;因此关于善恶也只是 迷妄而不是真知! 十 “你不当偷盗!你不当杀戮!”从前这样的诫命被称为神圣:在这诫命之前人类屈膝而 低头,并脱去了自己的鞋子。 但我向你们:在这世界上还没有比这神圣的诫命更凶的强盗和杀戮者吗? 在一切生命中没有强盗和杀戮者吗?称这样的诫命为神圣,因此他们不也是——杀戮了 真理了吗? 那反对和劝阻了生命而被称为神圣的,不是一种死之教言吗?哦,我的兄弟们哟,为我 粉碎,粉碎了这古旧的榜! 十一 这是我对于过去的同情,我看见它被弃了,—— 被弃于每一新时代之怜恤,之精神,之放肆;新世代使一切已存在的作为自己的桥梁。 一种伟大的元宰会兴起来,一种巧黠的怪物,他以慈悲和敌意捩转和扭动一切过去;直 到它成为他的一座桥梁,一种先兆,和传令使,和雄鸡的晨鸣。 但也有着别的危险和别的同情:凡是贱氓,他的记忆是返于自己的祖先一,但时间已和 他的祖先绝缘。 过去如是被弃:因为总有一天流氓成为支配者,并沉溺一切时间在浅水里。 哦,我的兄弟们哟,因为总有一新的高贵还缺乏。那高贵当反对一切贱氓和一切暴君, 并将“高贵”这个字重新塑在新榜上。 要有一种新的高贵,许多高贵的人们,许多种高贵的人们还缺乏呢;或者如我从前在比 喻中所说的:“那正是神性; 有着诸神而没有上帝!” 十二 哦,我的兄弟哟,我圣化你们而指示你们一种新的高贵: 你们当成为未来的创造者,滋生者,和播种者:—— 真的,你不能如同商人一样以金钱购买得高贵;有着卖价的都无价值。 因为你们的光荣不是你们从何处来,而是你们向何处去;让这是你们的新的光荣吧,— —你们的意志和你们脚的意愿超越了你们! 真的,并不是你们供奉一个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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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8 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我爱勇士;做一个剑客还不足,——人必须知道对谁使用了宝剑! 自持和离开,那当是更伟大的勇敢,所以人当为更有价值的仇敌而自重! 你们只当有可憎恨的仇敌,而不当有可蔑视的仇敌:你们当骄傲于你的仇敌。我已经如 是教训过你们了。 哦,我的兄弟们哟,你们当为更有价值的仇敌而自重!你们必须从许多事情离开—— 尤其是从许多贱氓离开,他们以关于人民和民族的喧声絮聒在你们的耳边。 拭目以看他们所谓的“赞”和“否”吧!那里越对的,越错。谁观看了也会暴怒。 观看,和拔出刀子来——在这里两者都是一回事:所以快离开了到森林里去!并将你们 的宝刀收鞘。 走你们的路吧!让民族和人民走他们的路,——真的,黑暗的路,没有一点希望的微光! 那里让商人们去统治吧,那里一切仍然灿烂的是商人们的金子。已不再是帝王的时代: 今日之自称为人民者已不当有帝王。 看看这些民族吧,他如何恰如商人们的作为:他们从各种垃圾堆拾取蝇头之利! 他们互相陷害,互相欺骗,他们名之曰“情谊”,哦,古代是可祝福的,那时人民自己 说:“我将做民族的支配者!” 因此,我的兄弟们哟,优良者当支配,最优良者也意欲支配!有着与此不同的教言的地 方,那里便缺乏最优良者! 二十二 假使他们的面包不值什么,唉!他们哭求什么!他们的生命维持才是他们的当得的消 遣!他们的生命将是艰难的。 他们是食肉兽:在他们的工作之中——便有着劫掠,在他们的获得之中,——便有着欺 骗!因此,他们的生命将是艰难的。 他们应当成为更佳的食肉兽,更精敏,更伶俐,更像一个人:因为人是最佳的食肉兽。 人类曾经掠夺了一切动物的道德:所以在一切动物中人类是有着最艰难的生命。 只有飞鸟仍然超过了人类。假使人类学习了飞腾,唔,他的劫掠之欲望能飞到什么高度 呢! 二十三 我但愿男人和女人是如此:男子适于战争:女人适于生育;但两者却适于以头和两腿跳 舞。 其间没有跳舞的日子是一种损失。没有带来欢笑的一切真理都是虚伪! 二十四 注意着你们的婚约,别是一种不良的婚约!你们订约太匆促了:所以,随后便是婚姻之 破裂! 但婚姻之破裂强于婚姻之屈服和婚姻之欺骗!——一个妇人如是对我说:“真的,我破 弃了婚姻,但当初是婚姻破弃了我!” 我看出了怨偶是最仇恨的:他们以全世界作代价使每个人都不再独自前行。 为那原故我愿正直的人们互相告语:“我们相爱:让我们注意如何维持我们的爱!或者 我们的誓约是一个错误吗? 给我们一种条件和一种小结婚,我们可以看看我们是否可以适合于伟大的结婚!匹配总 是一件大事。” 我如是劝告一切正直的人们;假使我劝告而且说着别的,那么我对于超人和一切未来的 爱是什么呢? 哦,我的兄弟们哟,不单是驱策你们自己向前,且驱策着你们自己向上,因此婚姻之花 园会帮助你们! 二十五 在古代的种族中生长起来的智人,看哪,最后他寻求着未来之泉水,寻觅看新的种族了。 哦,我的兄弟们哟,不久新的种族兴起来,新的泉水奔注到深渊。 地震堵塞了许多泉水,引起很大的焦渴,但它也燃烧了内心的力和隐藏的事物。 地震使新的泉水涌出。在古代民族之颠覆之中,新的泉水也迸涌出来了。 无论谁叫出:“看哪,这里是为许多焦渴者而有的泉水,是为许多渴望的人们而有的 心,是要应用许多工具的意志:即刻许多人聚拢在他的周围。——即许多热望进取的人。 能命令的人必须服从——那是一种试炼!唷,那么长久的追寻,长久的猜详,长久的失 败,长久的学习,和长久的一再试炼! 我如是教人,人类社会是一种进取,一种长久的追寻,但它寻求一个支配者! 我的兄弟们哟,一种进取,没有条件!我请你们毁灭,毁灭了那柔心人和骑墙派的教言! 二十六 哦,我的兄弟们哟,在什么人身上隐伏着全人类未来的大危险?那不是在善人和正义者 的身上吗?—— 因为那些人的心理感到而且说出:“我们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善和正义,我们也有了善和 正义,悲哉,那些仍然在追求善和正义的人们!” 凡恶人所能做出的伤害,而善人的伤害却是最致命的! 凡愤世嫉俗者所能做出的伤害,而善人的伤害是最致命的伤害! 哦,我的兄弟们哟,从前有人看透了善人和正义者的深心,他们:“他们是法利赛 人。”但人民并不理解他。 善人和正义者也不能理解他,他们的心已被禁锢在他们的良心里。善人之痴愚乃是无底 的伶俐。 这是真理,善人必须钉死了自树其德的人! 但第二个人窥见了他们的国土,窥见了善人和正义者之国土、心情,他发问:“谁是他 们最仇恨的?” 他们最仇恨创造者,创造者破坏了旧的评价和评价之榜,这破坏者,那法律之破坏者— —他们称他为罪人。 因为善人不能创造;他们总是没落的起始:—— 他们钉死了写新评价于新榜上的人,他们为自己而牺牲了未来——他们钉死了全人类的 未来! 善人——他们总是没落的起始。 二十七 哦,我的兄弟们哟,你们也都理解这种教言了吗?理解了从前我所说过的“末后人”了 么—— 在什么人身上隐伏着全人类未来的最大的危险?那不是在善人和正义者的身上吗? 我请你们粉碎,粉碎了善人和正义者!——哦,我的兄弟们哟,你们也理解这种教言了 吗? 二十八 你们从我逃开了吗?你们害怕了吗?你们为这种道而颤栗吗? 哦,我的兄弟们哟,当我吩咐你们粉碎了善人和正义者之榜,只在这时候我使人类航行 在崇高的海上。 直到现在,大恐怖,广阔的眼界,心中的疾苦,厌恶和呕吐,这些都临到了他了。 善人教你们以虚伪的海岸和虚伪的安全;你们诞生,抚育于善人的欺骗之中。一切都被 善人诬枉,歪曲。 那发见了“人类”的国土的人也发见了“人类之将来”的国土,现在你们当是我的水 手,勇敢而坚忍吧! 我的兄弟们哟,别失时机,学习着别失时机吧!大海上起了暴风雨,许多人寻求着你们 将他们救起! 大海上起了暴风雨:海中包有了万物。前进吧!你们勇敢的海上冒险家哟! 祖国算什么!推进我们的舵,直向我们的孩子们的国土所在的那边去!那边,风浪更 大,我们伟大的渴望的风浪哟! 二十九 “为什么这样坚硬?”有一天黑炭对金刚石说,“我们不是很亲近了吗”? 为什么这么柔软?哦,我的兄弟们哟,我如是问你们:你们不是我的兄弟们吗? 为什么这么柔软,这么顺从,和退让?为什么在你们的心中有这么多的否定和拒绝?为 什么有这么少的不屈于命运的色彩在你们的面貌上? 假使你们不愿成为反宿命论者而且不挠不掘,将来你们怎能将我战胜? 假使你们的坚强不能爆炸而割裂,而粉碎为碎片,将来你们怎能和我创造? 因为创造者是坚强的。并且你必须以那为幸福,即将你的手压在千载重荷之上,如同在 蜜蜡之上。—— 必须以那为幸福,在千载之意志上书写,如同在铜板上书写,——其实是比铜板更坚 固,比铜板更高贵。唯有最高贵者是全体坚强。 哦,我的兄弟们哟,我挂这新榜在你们之上:“成为坚强者吧!”—— 三十 哦,你,我的意志哟!你,一切需要的枢纽,你我的需要哟:免于我有着一切微小的胜 利吧! 你,我所谓命定的,我的灵魂之天命!你在我之内!你在我之外,为一种伟大的命运保 持着我吧! 我的意志哟,为你的最后,而爱惜着你的最后的伟大——使你可以在你胜利的时候而不 屈挠!不为自己的胜利所征服了的是谁呢? 唉,在沉醉的新晓,谁的眼睛没有变得昏黑?唉,有胜利的时候,谁的脚没有震颤踉 跄——不能站立! 有一天我可以在伟大的日午完备和成熟:完备和成熟如同灼热的矿石,如同闪电的云, 如同膨大的乳房:—— 为我自己和我的最隐秘的意志而完备:一张弓热望着它的箭;一支箭热望着它的星!— — 一颗星完备和成熟于它的日午,被毁灭的太阳之光箭在燃烧,射透,和祝福! 一轮太阳,一种不屈不挠的太阳的意志,准备在胜利的时候毁灭! 哦,意志哟!一切需要之枢纽,你,我的需要哟!为一种伟大的胜利而保持着我吧!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新愈者 一 查拉斯图拉回到他的洞府之后不久,一天他从他的床上跳起来,可怕地叫喊,如同一个 狂人;就好像别的一个人仍然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查拉斯图拉继续如是叫喊,所以他的鹰 和蛇惊怖地看着他,附近洞穴和巢窟里的生物——飞的,走的,跳跃的,也都溜开了。但查 拉斯图拉如是说: 起来,我的幽深的思想哟,从深处起来呀,你久睡的大爬虫哟,我是你的雄鸡和晨光, 起来,起来呀!我的呼声,不久将叫醒了你! 张耳而听:听啊!因为我想听听你!起来!起来呀!这里有着足以使一切坟墓谛听的雷 霆! 擦去了你的两眼的惺忪,和一切幽暗,和盲昧!也用你的眼睛听着我:我的声音,甚至 于是生而盲者的明目散! 你醒来,你应当永远保持着清醒。那不是我的习惯从熟睡中叫醒了老祖母们;又告诉她 们再睡下去! 你自己移动,伸腰,和喘气了吗?起来!起来呀!你不应当喘气,只对我说话!查拉斯 图拉叫你,查拉斯图拉这无神者! 我查拉斯图拉,人生之辩护者,受苦之辩护者,循环之辩护者——我呼叫你,我的最幽 深的思想哟! 胜利哟,你来了,——我听见你来了!我的深处在说话,我将我的深处移到光明里! 胜利呐!来这里!给我的手——哈,啊哈哈!——荷荷,憎恶,憎恶,憎恶!唉唉!悲 哉! 二 查拉斯图拉刚说了这些话,他跌倒了,如同一个死人,如同死了一样,躺着很久。 但当他苏醒过来,面色惨白而战栗,并仍然躺着;很久,他不食,也不喝。这种样子继 续了七天;他的动物昼夜不离开他,除了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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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8 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最丑陋的人 查拉斯图拉又走过了群山和森林,寻觅又寻觅,终于无处寻觅到他所寻觅的人——那感 到大绝望而叫喊求救的人。在路上他心中快活而感谢。他说,“今天万物如此美好,已将今 天所开始的不良的早晨修正了。我寻到何等新奇的对谈者! 现在我要长久咀嚼万类的言语,如同咀嚼良好的谷粒;我的牙齿将它们磨红和磨碎直到 它们如同乳一样地流到我的灵魂里!”—— 但当路途绕过了山岩,即刻景象又变了,查拉斯图拉走到了死之国土。这里高耸着黑色 和紫色的悬石,没有草木,没有鸟雀的声音。那是一切动物,甚至于猛兽所绝迹的的峡谷, 只有一种可恶的,臃肿的,惨绿的毒蛇的种族没死在这里,当它们老惫了的时候。因此牧人 们名这为“死蛇之谷”。 查拉斯图拉又浸沉在黑暗的回忆里,因为以前他好像曾到过这样的峡谷。一种沉重压在 他的心上,所以他走得缓慢了,越更缓慢,最后他站立着。但其后他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一 种东西,坐在路旁,似人非人,总之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东西。看见了这样的一种东西,他即 刻感到了大羞辱。他的头发根都愧愤得发红了,他侧视着一边并举起他的脚正要离开这个不 祥的地方。但这死寂的旷野发声了;从地下发出一种声音,幽怨和悲鸣,如黑夜中被堵塞了 的流水的幽怨和悲鸣;最后它成为一种人的声音,人的说话如是呼叫:“查拉斯图拉!查拉 斯图拉!解答!我的谜!说罢,说罢!什么是对于见证人的复仇?我诱你转来;这便是平滑 的冰!看看罢,看看罢,你的骄傲不会折断了腿呀! 你骄傲的查拉斯拉图哟,你以为你智慧!那么解答了我的谜罢,你善于解谜的人!这谜 就是我,说吧,我是谁?” 查拉斯图拉听了这些话,心中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慈悲克服了他:他即刻跌倒如同长 久抵抗了伐木者的橡树,突然地,沉重地,甚至于使想推倒了它的人们都吃惊。但即刻他又 从地上站起来,他的面貌变得严肃了。 “我很知道,”他说,带着一种钝浊的声音,“你是上帝之刺杀者!让我走罢。 你最丑陋者哟,谁看见你,透彻地看见你,那使你难堪,你对这种见证人复仇!”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且就要离开;但这“四不像”抓着他的衣裾之一角又开始怨忿和申 说。“住下!”他说。 “住下——别走开!我猜透是什么斧头将你砍倒在地上。 哦,查拉斯图拉哟,祝贺你,你又站起来了! 我很知道,你最明白上帝之刺杀者是如何。住下,坐在我的旁边,这当不是徒然的。 除了你,我去寻觅谁呢?坐下罢!但别看我!尊重我的丑陋罢! 他们逼迫我!现在你是我的最后的逃避所。并不是他们的仇恨,并不是他们的逮捕! 唷,我嘲弄这样的逼迫,我骄傲而欢喜! 自来最被逼迫的人们不都是成功了么?越逼迫人的人越容易追随别人!但那是他们的慈 悲—— 我为逃避了他们的慈悲,才逃来觅你。哦,查拉斯图拉哟,保护我罢,你,我的最后的 避难所,你是唯一看出了我的人! 你看出刺杀者是如何。住下!假使你要去,你急躁者,那么别从我的来路去。那不是好 路。 你嗔怒我么,因我拉长说了这多话?甚至于我劝告你?但我要你明白,那是我,这个最 丑陋的人。 ——他有着巨大、沉重的足。我所到的地方,道路都是坏的。我踏着一切的路到死和荒 芜。 但你沉默地从我旁边过去,你害羞,——我看得很明白: 因此我知道你是查拉斯图拉。 别的人但愿给我以他的安慰,他的慈悲,在言语和态度上。但为那我还不够为一个乞 丐;这你很明白! 我太丰富,丰富于伟大的,可怕的,最丑陋的,最不可言说的!哦,查拉斯图拉哟,你 的羞耻,使我光荣! 我很困难地从慈悲之压迫中逃出,——我可以觅到现在唯一教训着慈悲是唐突,是专擅 的人,——即你自己,哦,查拉斯图拉哟! 无论是上帝的慈悲,是人类的慈悲,那总是对于谦恭的袭击。不援助比去救济的道德更 高贵。 但现在慈悲被一切末屑的人称为道德:——他们不知尊敬伟大的不幸,伟大的丑陋,伟 大的失败。 在一切这些之上我窥望着,如同一只狗窥望着锦羊之群的背部。他们都是末屑的,有良 好的毛,良好的意志的顺民。 如同鹭鸶昂头沉思,蔑视地俯临着浅湖,我也如是望着灰色的小浪和意志和灵魂之前后 推拥。 好久以来,末屑的人民即是公理的专擅者:因此最后他们也成为强权的专擅者;——现 在他们教人:‘只有末屑的人民所谓的善才是善。’ 现在只有从他们中起来的说教者所说的才是真理,他是末屑人民的新奇的圣人和辩护 者。他自己说‘我——便是真理’。 很久以来,傲慢者助长了末屑人民的矜骄——他教训了不少的错误,当他教人:‘我— —便是真理’。 傲慢者得到礼貌的回答了么?——哦,查拉斯图拉哟,但你从他的旁边过去,并说: ‘否!否!第三个的否!’ 你警告人关于他的错误;你是第一人提防了慈悲!——不是一切人,不是无一人,乃是 警告了你自己和你的同类。 你以伟大的受苦者的羞耻为可耻;真的,当你说:‘从慈悲降下来一片浓重的黑云,小 心啊,你们人们!’ 当你教人:‘一切创造者都是坚强的,一切伟大的爱超出他们的慈悲之上’:哦,查拉 斯图拉哟,在我看来,你是多么准确的气候之征兆! 但你自己——也警告着反对你自己的慈悲罢!因此许多人正来觅你,许多受苦的,怀疑 的,失望的,盲昧的,冷冻的人们。 我警告你也反对你自己。你曾经猜透了我的最善,最恶的谜,即我自己,和我所做过 的。我知道那将你砍倒了的斧头。 但他——不能不死:他以无所不知的眼睛观看,——他看见人类的深处,看见一切他的 隐秘的耻辱和丑陋。 他的慈悲不知耻:他爬到我的最污垢的角落。这最明察,最深入,最慈悲的人不能不死。 他看见我:我愿对这样的一个见证人复仇——否则,我自愿死掉。 上帝明察一切和人类:所以他不能不死!这样一个见证人不死,是人类不能忍受的。” 最丑陋的人如是说。但查拉斯图拉站起来,并预备走开: 因为他在脑腹的深处他感到凄冷。 “你四不像哟,”他说,“你警告我别走你的路。我以赞美我的路感谢你罢。看罢那里 是查拉斯图拉的洞府。” “我的洞府广大而深邃有着许多角落;那里,隐居的人觅到了他的最隐僻的地方。紧接 着洞府,有着爬行的,飞翔的,跳跃的生物们的一百处洞窟和小道。 你将你的投掷出来,你不在人们和人们的慈悲之中生活了么?好罢,如同我一样!你将 从我学习;惟有实行者才能学习。 先同我的动物们谈话!最骄傲的动物和最智慧的动物,它们会是我们两人的适当的顾 问!”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并走开了,比以前更沉思也更迟缓; 因为他问自己许多事情,而不知如何回答。 “真的,人类是如何地贫乏,”他心里想着。“如何地丑陋,如何地哮喘,如何地充满 了隐秘的羞耻! 他们告我人类颇自爱。唷,这种自爱必是何等的伟大!有多少反对了自爱的侮蔑! 但这个人自爱甚至于如同自己蔑视,——他是一个伟大的爱者和伟大的蔑视者。 我还没有看到彻底蔑视了自己的人:彻底蔑视甚至于是高尚。唉,我听见了他的叫喊 的,或者便是这种高人罢? 我爱伟大的蔑视者。人是要被超越的一种东西。”—— 自愿的乞丐 查拉斯图拉离开了最丑陋的人,他觉得凄冷而且孤寂:因为凄冷和孤寂的思想起于他的 心中,所以他的四肢也冰冷了,但当他行走又行走,上山又下山,有时候经过了碧绿的草 地,也经过了溪水已经干涸了的荒旷的沙沟,他又忽然变得更温暖和更快活。 “我碰到什么了?”他问着自己,“一种温热而活泼的东西鼓舞我;那东西必在这附近。 我已经不孤弱了;不相知的伙伴和兄弟们遨游在我的周围;他们的温热的呼吸轻触着我 自己的灵魂。” 但当他周围侦察要寻觅他的孤寂之慰藉者,看哪,有许多牝牛站在高丘上,越临近他 们,使他的心情越温暖。但这些牝牛好像在热心地听人演说,并不理会有人来到。查拉斯图 拉再往前进,于是他分明地听到有人在牝牛中间说话;显然地牝牛们的头都向着说话的人。 查拉斯图拉跑上去将牝牛们驱散;因为他恐怕有人在这里受害,那不是牝牛之慈悲所能 救济的。但他揣测错了;因为,看哪,那里有一个人坐在地上,好像正在对那些动物们讲 演,一个和平的人,一个山上的说教者。“你在这里寻求什么呢?”查拉斯图拉惊讶地叫起 来。 “我在这里寻求什么?”他回答:“同你一样,你这扰乱和平者;那就是说,我寻求大 地上的幸福。 “为那目的,我喜欢从这些牝牛学习。我告诉你,我已经和它们说了半早晨的话,现在 大约它们要答复我了。为什么你驱散了它们呢? 除非我们改变而成为牝牛,我们将不能进到天国。因为我们应当从它们学习:反刍。 真的,人得到全世界而不反刍,那又有何益?他当不能弃绝了他的悲愁。他的伟大的悲 愁:现在那叫做憎恶!现在谁的心,的嘴,的眼都不是充满了憎恶呢?你也一样!你也一 样!但看看这些牝牛!” 这山上的说教者如是说,并转而看着查拉斯图拉——因他以前是和蔼地注视着牝牛的— —:这时候他又掉换了话头。 “我同他说话的这人是谁?”他惊叫着并从地上跳起来。 “这是没有憎恶的人,这是查拉斯图拉,这是大憎恶之克服者,这是查拉斯图拉的眼, 的嘴,的心。” 他如是说,同时眼光洋溢着,吻着查拉斯图拉的手,好像突然从天外得到了赠礼和珠宝 的人。但牝牛们凝视着这一切而且惊奇。 “别说我罢,你奇异的人;你可爱的人哟!”查拉斯图拉说并抑制着自己的柔情,“最 先说说你自己!你不是曾抛掷了伟大财富的自愿的乞丐么? 他以财富和自己的富裕为可耻,他逃到赤贫者那里,以他的丰裕和好心赠贻了他们。但 他们不接受他。” “他们不接受我,”自愿的乞丐说,“真的,我看你很知道。 所以最后我走向动物,走向牝牛们去。” “那么你当知道适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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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28 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想创造一个你们可以对着下跪的世界:这是你们最后的希望与最后的陶醉。 人没有律法,不被统治就会无所适从 为尼采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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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8 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午 查拉斯图拉又继续奔跑,但他没有觅到任何人,他仍然孤独,永远只觅到了自己;享受 而留下了自己的孤寂,想着的好思想,一点钟一点钟的过去了。但当日午的时候,太阳照射 在查拉斯图拉的头上,他经过一株盘缠错节的古树,为葡萄藤的热爱的拥抱而隐藏了自己, 以此正对着这漫游者,成熟的葡萄,累累高悬。他忽然觉得口渴,想摘食葡萄呢。刚伸出了 手,他又想起别的事情——他想在这日午的时候,躺在树旁睡眠。 查拉斯图拉随即躺下;在缤纷绿草的宁静和神秘之中,他忘记了口渴且熟睡了。因为如 同查拉斯图拉箴言之所说:“此一事比别一事更必要。”只是他的眼睛仍然睁着:——它们 不倦怠观赏和欣羡这古树,这葡萄藤之爱情:但在睡梦中查拉斯图拉如是对自己说: 注意!宁静罢!现在世界不是成为美瞒了么?什么事情对我发生了呢? 睡眠在我身上跳舞,如同一阵薰风,不可视见地跳舞在微漾的海上,轻飘,如同羽毛一 样的轻飘。 它不使我闭眼,它使我的灵魂清醒。真的,如同羽毛一样的轻飘。 它劝我,我不知道怎样,它亲切地抚慰我,压抑我。是呀!它压抑我,所以我的灵魂倦 怠了。 我的奇特的灵魂如何地成为倦怠而舒缓!不是第七日的晚间,在日午的时候来到了么? 现在它不是在优良的和成熟的事物之间享受太久了么? 它更舒展,更舒展地伸腰!它静静地躺着,我的奇特的灵魂哟,它品味过了太多良好的 事物;黄金的悲哀压抑着它,它歪着嘴了。 如同停泊在静港里的一支船;——它倦怠于长途和汹涌的海浪,现在正要靠岸。陆地不 是更可信仰的么? 这样的一支船靠近海岸,拽近海岸:——所以一匹蜘蛛从船上到陆地织着它的丝,那已 足够,不需要更强的绳索。 我现在如是信仰、信托、期待,如同静港里这样的一支倦怠的船,紧靠着大地,以最细 的游丝和大地连结着。 哦,幸福哟!哟,幸福哟!哦,我的灵魂哟,你愿歌唱么?你躺在草地上。但这时是神 秘的尊严的时刻,没有一个牧童吹奏着箫管。 那么,注意!炎热的日午,熟眠在田野。别歌唱!宁静罢!世界是美满了。 你松树鸟,哦,我的灵魂哟,别歌唱!甚至于你不要低语!看哪,宁静罢:这年老的日 午熟睡了,它唼喋着它的嘴唇;现在,在此刻,它不是在饮着幸福的甘露了么? 饮着黄金的酒,黄金的幸福之棕色的甘露,他的面容在变动,他的幸福发笑了。如同一 位神的发笑。宁静罢! 为幸福,如何微小的幸福!即可以满足!从前我如是说,且以我自己为智慧,但那是一 种亵渎。我现在学会了。傻子的说话更智慧。 否,正是细小的事,最温和的,最轻微的事,一种蜥蜴的蠕动,一次吸息,一阵轻拂, 一眨眼——微小造成了最良的幸福。宁静罢! 什么事情发生了;听听!时间流过去了么?我不是落下了么?听听!我不是落在永恒之 泉水被面了么? 什么事发生了?注意,它刺我——唉——刺到心里了么?刺到心被了!唷,粉碎了,粉 碎了,我的心,在这样的幸福之后,在这样的一刺之后! 什么?世界不是恰在现在成为美满了么?成为圆而且熟了么?哦,黄金的圆而且成熟— —它飞向何处去?让我追赶它!快些! 宁静罢!”(这里,查拉斯图拉伸腰,并觉得他已熟睡了。) “你睡眠者,你日午的睡眠者哟,起来罢!”他对他自己说。“你年迈的腿哟,站起 来!这正是时候,是更急切的时候; 许多平坦的大道期待着你! 你现在睡眠于你的满溢;睡多久呢?一半的永恒!好罢,现在起来,我的年老的心!在 这样熟眠之后多久,你可以醒来?” (但是他又熟睡了,他的灵魂反对他,并防护了自己,但又再躺下。) “唷,让我休息,宁静罢!现在世界不是成为美满了么? 唷,这黄金的圆球!” “起来!”查拉斯图拉说,“你时间之小窃盗,你懒汉啊!什么?你愿意伸腰,打哈 欠,叹息,落在深的泉水被面么?哦,我的灵魂哟,那末你是谁!”(这里,他变得恐惧 了,因为一道阳光从天空而射到他的脸上。) “哦,我头上的苍天,”他叹息而且坐起来,“你注视着我么?你听到了我的奇特的灵 魂了么?什么时候你将饮着落在地上万物之甘露——什么时候你将饮着这奇特的灵魂? 你永恒之源泉哟,你快乐而恐怖的日午之深渊,什么时候你将我的灵魂吸回归你?”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并从树旁他所休息的地方站起来,好像从奇异的酒醉中醒来。并且 看哪!那里太阳仍然照耀在他的头上。因此人会想到查拉斯图拉没有睡得很久。 致礼 查拉斯图拉在徒然的寻觅和温游之后重回到他的洞府,这时天已晚了。当他离他的洞府 大约二十步远,出乎意外的事又发生了:他又听见大声求救的叫喊。啊,奇哉!这次的叫喊 却是从他的洞府里发出来。那是一种长而复杂的特殊的叫喊,查拉斯图拉分明地听出来许多 声音合在一起;虽然在远处听来,那好像从一个人的嘴里叫出来似的。 因此查拉斯图拉一直奔向他的洞府去,但是看哪!在那种前奏曲之后,何等的一种表演 期待着他!因为他白天所碰到的人们都聚拢来坐在那里了;左边的王,和右边的王,老魔术 家,神父,自愿的乞丐,影子,明智者,悲哀的预言家和驴;最丑陋的人则戴了一顶王冠并 围上了两条紫色的腰带——因为他也是如同一切丑陋的人们一样喜欢自己装扮,爱漂亮呢。 当中则站着查拉斯图拉的鹰,激怒而不安,因为他们问它太多的,它的矜高所不屑回答的问 题;智慧的蛇仍然缠绕在它的脖子上。 这些一切查拉斯图拉都在大惊愕中看到了;于是他怀着有礼貌的好奇心,轮流考查每个 宾客,谈着他们的灵魂,又重新感到惊奇。同时这些聚拢来的人都从他们坐位上站起来,虔 敬地期待着查拉斯图拉说话。但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你们绝望的人们哟!你们奇特的人们!我所听见的就是你们的求救的叫喊么?现在我 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觅到了他,那我今天白天所没有觅到的人:高人! 高人坐在我的洞府里!我为什么要惊奇!我不是以我的蜜之赠礼和幸福之号召诱致他们 到我这里来么? 但在我看来好像你们都是不调和的伴侣,当你们聚会在这里,你们呼叫求助,你们使彼 此的心烦恼。必须有一个人最先来到—— 那使你们重新欢笑的人,一个快乐的丑角,一个跳舞者,一阵风,一个顽皮的女孩,一 个老傻子;——但你们作如何想呢? 你们绝望的人们哟,原谅罢,在这样宾客的面前,我说这样不值得说的平凡的言语!但 你们还不知道什么鼓勇了我的心情! 那便是你们和你们的特点:因为看见了绝望的人,人人都成为勇敢!鼓励一个绝望的 人——人人都想着自己有充足的强力! 你们已经给与我这种强力——一种良好的赠礼,我的宾客们哟!一种正直的宾客之赠 礼,好罢,不要斥责我,当我也向你们呈献了我的礼品的时候。 这是我的王国和我的领域;所有属于我的人,今夜晚都是你们的。我的动物们将侍候你 们;我的洞府便是你们的住所! 和我同住的人不当绝望;在我的境界之内我保持一切人免于野兽的危害。这是我献给你 们的第一件礼品:安全! 第二件礼品便是我的小指头。当你们有了它,你们便有了全手,是呀,也有了全心!欢 迎、欢迎,我的宾客们!”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并以爱和痛苦而欢笑。他的宾客们,则在这样的致礼之后一再鞠 躬,并虔敬无声;但左旁的王以他们的名义回答他: “哦,查拉斯图拉哟,你这样给我们以你的手,你的致礼,我们认得你是查拉斯图拉。 你在我们的面前卑屈了自己;你差不多损伤了我们对于你的尊敬了: 谁如同你一样地能够这样矜高地自卑:那抬举了我们,那使我们心眼一新。 只要看到了这,我们即愿快乐地升登比这还高的高山。我们是更热诚的追求者;我们要 看看什么使我们黯淡的眼睛生光辉。 但是看哪!现在一切我们的求救的叫喊已过去了。现在我们的心神坦然而欢喜。我们不 缺乏使我们心情放肆的勇敢! 哦,查拉斯图拉哟,大地上生长的东西比高迈而强毅的意志还给人以更多的欢乐:那是 植物中之最美者。这样的一株树,使全部的风景都改观。 哦,查拉斯图拉哟,同你一样地生长起来的人,我们将他比作杉松——孤高、沉静、坚 韧而严整,最优良有用的木材! ——但在树梢上,以强健苍绿的树枝,伸张于自己的领域,问着强毅的风的问题,暴风 雨的问题,一切最高处的问题。 ——也更强毅地回答,一个征服者,一个胜利者:唷!谁不当常升登到高山来看看这样 的树林: 哦,查拉斯图拉哟,悲哀者,和失望者,也以你的树而快活了:甚至于不安者也看到你 而成为坚定,且愈合了他的心情。 真的,现在万目睽睽都望着你的山和你的树;一种伟大的渴望已经兴起,许多人学习询 问:难是查拉斯图拉? 你随时以你的歌唱和蜜滴在你们的耳边的人们,一切隐居的人们,独隐者和偕隐者,都 同时在心里说: ‘查拉斯图拉还活着么?现在不值得活着了,一切都一样,一切都虚空,除非我们与查 拉斯图拉同在!’ ‘为什么他宣言了这久还不到来?’许多人如是的询问;孤寂将他吞灭了么?或者我们 应当觅他去么? 我现在孤寂的自身已成熟而破裂如同坟墓破裂不能再掩藏着墓中的尸体。处处可以看见 复活的人们。 哦,查拉斯图拉哟,现在波涛汹涌又汹涌围绕着你的山了。无论你怎样的高峻,许多人 必会升到你这里;你的小舟当不会长久停在陆地上。 我们绝望的人们现在来到了你的洞府,且已不再绝望:那是更高强的人们正在来寻觅你 的一种预告和一种吉兆! 因为他们正走在路上,那些人类中,神之最后的残余,那便是说一切大渴望、大嫌厌, 大餍足的人们—— 一切不再生活下去,除非再学会了希望的人们——除非他们从你,哦,查拉斯图拉哟, 学会了伟大的希望!” 左边的王如是说并拉着查拉斯图拉的手,意在和他亲吻;但查拉斯图拉拒绝了他的致 敬,且惶恐地后退,好像逃避一样地突然离开了,不一刻又回来,又以清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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