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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imo

【爱乐文集】《CD流浪记》吕正惠 (附:全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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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8篇
集崇高与庸俗于一身的李斯特   一八八六年七月,钢琴家、作曲家弗兰兹·李斯特终于去世,享年七十五岁。这时,他的同辈的大音乐家门德尔松、萧邦、舒曼都已辞世二十年以上,柏辽兹已死了十七年,他的唯一长寿的同辈朋友(也是他的女婿)瓦格纳也于三年前逝世了。李斯特是浪漫乐派硕果仅存的大师,他的去世除了留给世人丰富的音乐遗产之外,也留下了漫长的、富于传奇色彩的、复杂难解的一生,让充满好奇心的后代人,不断地想要加以探索。   李斯特是一位天才钢琴家,十二岁在维也纳举办演奏会时,据说博得贝多芬的赞赏,特别上台拥吻这位少年。匈牙利出生的李斯特,和来自波兰的萧邦(大李斯特一岁,后来都在巴黎成了大名。如果说,萧邦擅长在小型的沙龙中以女性化的娇弱身姿、凄美圆柔的琴声打动上流社会的贵妇人;那么,李斯特就是全盘控制钢琴这种庞大乐器的威风凛凛的“狮王”了。以前的人都认为,弹琴只是手掌和手指的事,但李斯特却把它转变成双臂和全身的动作。李斯特像掌握全世界一般地控制钢琴,他是现代世界第一位“钢琴英雄”。   这样的公众英雄怎么会不引起美人的崇拜?仰慕萧邦的佳人大都仅止于“仰慕”,而崇拜李斯特的女人却不乏“果敢之士”。一八三五年,有一位达戈尔伯爵夫人,抛弃了自己的家庭,和李斯特跑到瑞士同居,两人的关系持续了十年,生了三个小孩(其中唯一长大成人的柯西玛第二次结婚时嫁给瓦格纳)。过了三四年,李斯特到俄罗斯演奏时,认识了卡洛琳·维根斯坦公主,不久这位已婚的公主就跑到德国的魏玛和李斯特同居,他们的关系后来也是不了了之。   你能想象这个李斯特五十岁以后突然“精神转变”,“皈依”天主教,并由教皇册封为Abbe(神父)吗?不过,晚年的李斯特的确常往来于魏玛与罗马之间,与教廷交往极密切,并写了许多宗教音乐。但是,迟至一八七七年,还有杂志讽刺李斯特说:你不要被他的老迈龙钟的神态所骗,在谦恭卑顺的外表下,谁知道他的神袍是否还包藏着诱拐少女的年轻的灵魂呢?李斯特还常常受人攻击,说他喜好“剽窃”别人的曲子。他曾把贝多芬的九首交响曲和柏辽兹的《幻想曲》改编成钢琴曲,一方面出版赚版税,一方面供他在演奏会上演奏。他改编的范围之广和曲目之多真是吓人,如舒伯特的许许多多的歌曲,莫扎特、贝里尼、唐尼采蒂、瓦格纳、威尔第等人的著名的歌剧咏叹调等,似乎人家作的好曲子,他都想通过改编“据为已有”。但是,不要忘记,到现在为止,喜欢听他的改编曲的大有人在。而且有时候也应该记得,他改编柏辽兹、瓦格纳等人的作品时,还常常有为这些尚不太为人所知的音乐家“推广”的意思。   李斯特在演奏会上好“装模作样、虚张声势”,赚取大名,这是人家常攻击他的话。但李斯特恐怕也是音乐史上最慷慨大方、乐善好施的人。他为他的同辈萧邦、舒曼、柏辽兹吹嘘。在瓦格纳未成名、到处奔走寻求资助时,他一直鼎力支持。晚年在魏玛时,他身边一直围绕着一群德国年轻音乐家。而且,欧洲各国的音乐新秀也都在寻求他的评点与称许。经他 品评而成名的有:挪威的格里格,捷克的史美塔那,俄国的鲍罗廷、季姆斯基,美国的麦克道威尔等。他是十九世纪下半叶欧洲音乐界的唯一大老。当然,偶尔也有例外,他不喜欢布拉姆斯,而布拉姆斯也厌恶他,曾发表宣言攻击以他为首的“魏玛乐派”。   李斯特早年以演奏为主,一八三五年以后才逐渐有重要作品产生。他的音乐喜好大胆创新,“交响诗”这种曲式就是他“创造”出来的。他和柏辽兹代表浪漫乐派的“革命派”,对瓦格纳影响极其深远。据说,有一天李斯特和瓦格纳一起聆听瓦格纳著名的《特理斯坦与依索尔德》前奏曲时,瓦格纳说:“父亲大人,这是您的和弦哪!”李斯特有点酸味地回答说:“我现在总算听到你承认了。”   这可能也反映了李斯特音乐的命运:他走了新路,但瓦格纳做得更完美、更好,因此他容易被人遗忘。在所有浪漫乐派大作曲家中,他的曲子现在最少演奏、最少人听。   现在李斯特最通行的乐曲是:第一号钢琴协奏曲,第二号匈牙利幻想曲、交响诗《前奏曲》及《B小调钢琴奏鸣曲》。这些曲子表现了共同的特色:雄大的气魄与细腻的诗情的交迭出现与揉和。前者可以看出他“钢琴英雄”的风度,缺点是有些虚张声势;后者可看出他的柔情与冥思,缺点是有些矫揉做作。上面这四首曲子,可以说是优点集中表现出来,缺点减到最小(甚至没有),是他的代表作(特别是一、四两首)。这是李斯特复杂、矛盾性格的最佳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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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9篇
热情而有生命力的歌剧作家威尔第   一八四O年,二十七岁的威尔第正在为一部歌剧谱写音乐。一年前,他的处女作在歌剧院上演,很受听众欢迎。歌剧院老板立即和他签约,要他再写三部歌剧。如果他能再接再厉,获得成功,他的作曲家的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但很不幸,他的妻子,也是他的青梅竹马的朋友,一起弹钢琴长大的,却在这时候得了急病,突然去世了。威尔第不得不在非常哀伤的心情下完成了这部“喜剧”,更不幸的是,上演的结果很不受欢迎,彻底失败了。受到双重打击的威尔第,悲愤至极,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写歌剧。   但是,歌剧院的老板还是很欣赏威尔第的才华,不愿意看到他就此断送音乐家的生涯。他找到一个很优秀的剧本,劝威尔第不妨读一读。威尔第一读之下就受到吸引,其中一段歌词尤其让他感动,作曲的热情立即被重燃起来,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写完了整本歌剧的音乐。   这部歌剧的上演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它讲的是国家灭亡、被俘虏到异国的犹太人的故事。里面有一段大合唱,由这些犹太俘虏来唱出他们对故国的思念。当时,威尔第的祖国意大利还处在分崩离析的状态下,大部分地区还由奥地利在统治,意大利人一直热切地期望国家的统一和独立。因此,当他们在歌剧院听到威尔第的这一首犹太人大合唱《飞吧,理想,展开金色的翅膀》时,无不深受感动,大家都疯狂地鼓起掌来。当威尔第在读剧本时,他最喜欢的也是这一段歌词,是这一段歌词重燃起他作曲的兴趣,而为此所写的大合唱,也成为整部歌剧中最有名的曲子。   从此以后,已经成名的威尔第每年都会为意大利人写出一两部歌剧。而照例地,每部歌剧中总会有一些曲子扣引住意大利人的爱国心弦,令意大利人激动不已。譬如,有一部歌剧里苏格兰人唱了一首歌:《被出卖的祖国含泪呼唤我们》,每当意大利人示威反对奥地利的统治时,他们就会高声地唱起来。在另一部歌剧里,当演员唱到“荷兰万岁”时,听众就在底下热烈地唱着“意大利万岁”,让统治意大利的奥地利当局无计可施。   威尔第的歌剧所以深受意大利人喜爱,并不只是因为里面常常“藏”了一些爱国歌曲。   威尔第的音乐,在整体精神上,气魄雄伟,刚健有力,让人油然产生奋发的意志,在鼓舞意大利人的爱国情操上发挥了广泛的影响。意大利虽然以歌剧出名,但在威尔第之:前,很少人能写出这么富有浑厚生命力的曲子。他的大合唱尤其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这种精神,感人至深。十九世纪中期,意大利在建国独立时期的民心士气,可说具体地反映在威尔第的歌剧上;反过来说,威尔第可以说是意大利建国精神的产儿,意大利独立精神的象征。   但是,威尔第决不是一个“爱国’’的“宣传家”,他的音乐对人的内心世界也有深刻的描绘。在《弄臣》一剧里,他描写了一个身体残废、性格扭曲的“弄臣”的复杂心理。在《茶花女》一剧里,他又描写了巴黎上流社会一名风尘女郎的缠绵深挚的爱情。威尔第对人的内心世界的深刻体会,证明他是一个很能同情、了解别人的热情的音乐家。他的爱国情操,和他对特殊人物的心理的掌握,可以说是他的性格的两种表现。   威尔第的热情与富有生命力还表现在他的艺术追求的执着上。早年,他常常写作“爱国歌剧”,后来,他倾向于挖掘人内心的幽微世界,如《弄臣》和《茶花女》。后来,他年纪越大,越了解到人世的艰难与复杂,他开始喜爱那些责任与爱情两相矛盾的题材,戏剧场面之壮大与激烈,令人叹为观止。他在这方面的杰作《可伊达》,受人喜爱的程度不下于《弄臣》和《茶花女》。   《阿伊达》是威尔第的第二十四部歌剧,写完这部歌剧时他已经五十八岁。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是他的“停笔之作”了。没想到,十六年之后,威尔第又推出了《奥赛罗》。七十四岁的老人居然还能写出这么深刻、有力的爱情大悲剧,真是让全世界的乐迷又高兴、又佩服。这一次,大家又以为威尔第不会再动笔了。然而,威尔第又再度出人意料地写了另一部歌剧;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是和《奥赛罗》截然相反的喜剧《浮斯塔夫》,人们更难想象,八十岁的、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居然可以写出这么生气淋漓的喜剧。   《浮斯塔夫》上演之后八年,八十八岁的威尔第终于与世长辞。一个音乐家,活得这么长寿,精力始终充沛,热情始终不衰退,创作生命始终旺盛,并且在七八十岁的时候,还能写出一部伟大的悲剧,再加上一部同样伟大的喜剧,不能不说是人类历史上具有“最伟大生命力”的艺术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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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0篇
孤僻的布拉姆斯   在维也纳街头,你偶然会看到一个白胡须的老头子,身材略嫌矮小,穿着比一般人短的裤子,身上的长外套略嫌过时,但浑身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点也不邋遢。你会觉得他是一个规规矩矩、勤奋工作的人,但细看起来却有点不合时宜,也不太能合群的样子。   在斜阳映照下,他那踽踽独行的身影似乎有一点孤单。他偶然会坐在家里的窗口,望着越来越显黑暗的街道。有时候,他的心情有些郁闷烦躁,他会拿起桌上的弹子,朝着街道上的猫打它一两下,打得猫儿乱叫乱窜。   看起来像是有点邪恶的老头子。   这个怪异的老头子就是举世闻名的大音乐家布拉姆斯。   其实,布拉姆斯并不像一般人所看到的那样孤僻而不可亲近。跟他比较要好的朋友都认为,他是一个温和而善良的人,而且还蛮有幽默感的。只是,他在开玩笑时常带一点讽刺的口吻,使得有些人受不了,因而认为他生性粗鲁野蛮,乖僻而不近人情。   布拉姆斯年轻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他甚至还有一点浪漫和热情,但他的家庭环境却影响了他个性的发展。他在汉堡的贫民街长大,他的父亲是个贫穷的音乐家,从小他就要跑到酒馆,用那里的老爷钢琴弹点娱乐音乐,赚点微薄的外快,来缴音乐老师的学费,来买乐谱。可以说,布拉姆斯一生的成就是靠他长期的努力换取来的。由于长年刻苦的工作,无形中就养成了他那孤独者的形象。   另一方面,布拉姆斯出身贫困,生性粗直;在出名以后,他虽然跻身上流社会,出入各种应酬场所,却始终格格不入。他尤其不习惯和那些穿着人时、举止优雅的仕女们倾谈,因此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他对音乐又非常着迷,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也无暇顾及婚姻。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一直没有结婚,最后竟至独身终老了。   这就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个孤僻的老音乐家的来龙去脉。这个老音乐家,据说很羡慕人家有点温暖的家庭。可是,当有人间他为何不结婚时,他又会说:“当我年轻时,我的音乐不受欢迎。如果我结了婚,太太也不欣赏我的音乐,我岂不更加难过!如果太太了解我,对我的失败表示安慰,那不又增加另一种难过 ?所以啊,还不如让我一个人独自去面对失败好了。”对于这种开玩笑的说法,我们几乎要觉得,他对自己的独身是毫无悔意的。   据说,布拉姆斯有一次到人家家里吃饭,女厨子的菜烧得好极了,他不觉感叹道:应该娶一个像这样会烧菜的女人来做老婆,主人立刻把女厨子拉出来,开玩笑地跟她说,德国的大音乐家要向她求婚。女厨子看了看布拉姆斯,竟然说:“我绝对不会嫁给一个野蛮人。”由此也可看到一般人对布拉姆斯的印象了。   一般人对布拉姆斯的音乐也是如些看法。   他们认为,他的音乐单调枯燥,一点感情也没有,只会耍弄一些艰深的技巧。他们觉得,音乐是感情的流露,我们从中可以分享喜怒哀乐。但是,他们听不出布拉姆斯要表现的是什么,他们的结论是,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东西!布拉姆斯的音乐,的确如他孤僻而不合时宜的外表,很难讨好人。没有奔腾的热情,没有细腻的幽怨,没有优美的曲调,也没有堂皇的风格。总而言之,一眼之下能够吸引人注意的外表,布拉姆斯都没有。   然而,布拉姆斯(Brahms)却是西洋音乐史上有数的大作曲家。他和巴赫(Bach)、贝多芬(Beethoven),因为姓氏都以B开头而并称三B。   巴赫是西洋近代音乐之父,贝多芬是西洋音乐史上最伟大的巨人,布拉姆斯能够和他们两人并列,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   布拉姆斯是个质朴而真诚的人,他也有炽热的感情,只是他不习惯以流行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感情。他的音乐就像一个粗大而笨拙的男人所说的情话,这情话一点也不旖旎温馨,甚至还会带一点恶意的调侃语气。但是,渐渐的,你会发现他竟然是在流露真情,而且,天啊,竟然还带了一点羞涩。停了一会儿,他竟然无视于你的存在,表现出一种质朴粗硬的男子的英雄气概,就像一大块粗大笨拙的山岩那样毫无修饰,但你却感觉到他的雄浑磅礴。   我们可以在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的第四乐章听到他那独特的男子气概,我们也可以在他第二钢琴协奏曲的第三乐章听到这一男子那略带羞涩的真情。如果我们能体会到,掩藏在那孤僻而不可亲近的外表底下,那一道道不可扼抑的生命洪流,那一点点澎湃不已的激情,隐隐出现但又没有整个喷涌而出;虽末喷涌而出,但无论如何压抑,却又确确实实在那里;如果我们能体会所有这些矛盾,我们就能体会到,他的音乐真是感人至深,而他确实是个伟大的音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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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1篇
英年早逝的歌剧作家比才   一八七五年三月三日,三十七岁的歌剧作家比才的新作《卡门》在法国喜歌剧院上演。开演不久,观众就渐渐感觉到这一出新歌剧跟以往他们常看的作品非常不一样。以前的歌剧大都拿历史上的高贵人物,或者神话中的英雄作主角。比才的《卡门》却完全不同:女主角是制烟厂的女工(一个吉普赛女郎),男主角则是平民出身的士兵。更让人不习惯的是,在第一幕中就看到一群女工吸烟的情景,不久又发生这些女工吵架、打架、闹哄哄的场面。观众觉得这简直太粗俗了,难以接受。第二天早上,报纸上出现的 评论很少对这出新歌剧说好话的,《卡门》的首演算是失败了。   但是,一场一场演下去以后,观众逐渐发现《卡门》的魅力,看的人越来越多。三个月以后,居然演到第三十三场。可是,很不幸的,替这出歌剧谱写音乐的比才就在那一天突然去世,当时还不满三十七足岁。   后来,《卡门》在音乐之都维也纳上演,获得辉煌的成功。接着,世界各地的大都市也都开始上演《卡门》。《卡门》的声誉传遍世界各个角落。当《卡门》在意大利演出的时候,正在那里度假的德国哲学家尼采刚好看到了。   《卡门》立刻吸引住了尼采,据说他一连看了二十场,尼采原来非常崇拜德国歌剧作家瓦格纳,现在他转而推崇比才,他称赞《卡门》说:恶魔式的幻想音乐,杰出无比。   现在,《卡门》已经成为全世界最受欢迎的歌剧了,其上演次数之多,远远超过十九世纪名歌剧作家瓦格纳、威尔第、普契尼最著名的作品。《卡门》的作者比才就凭着这一出歌剧,跻身于伟大作曲家的行列之中。当然,所有这一切,英年早逝的比才是不可能知道的了。   比才出生于音乐家庭,父亲是音乐教师,母亲也是音乐家,但家境并不好。比才从小就表现出音乐天分,因此,十岁时父亲就决定送他到巴黎音乐院就读,决心把他培养成音乐家。比才果然不负父母的期望,在学校九年,学习成绩非常优异。十九岁时,他获得法国青年音乐家梦寐以求的“罗马大奖”,有机会拿着这奖金到意大利学习三年。   在意大利学习的比才,对前途充满了信心,他写信给父亲说,他希望他将来的歌剧会大获成功,赚取十万法郎,可以让父亲跟他过着舒适的生活。   一八六O年,二十二岁的比才从意大利归来,开始他的歌剧作曲家的生涯。他的第一部歌剧《采珠人》在一八六三年上演,演了十八场,虽然没有得到完全的成功,但对一个初出茅庐的作曲家来说,还算差强人意。以后,他又谱写了几部歌剧,成绩大多如《采珠人》,不算很坏,但也没有特别吸引人。只有一次算是例外。法国喜歌剧院准备上演小说家都德(短篇小说《最后一课》的作者)的剧本 《阿莱城姑娘》,请比才写配乐。故事发生在法国南方,南方的特异风光与情调激发了比才的灵感,写出了许多绚丽而动听的音乐。   《卡门》跟《阿莱城姑娘》一样,背景也是在南方,但不是法国南部,而是西班牙。故事讲的是一个野性不驯,但又充满着魅力的吉普赛少女卡门,她诱惑了生性纯朴的班长唐·若塞,若塞为她犯了罪,被降职为士兵,最后还为她弃职逃亡,沦为走私犯。但卡门后来对他的热情减退,又爱上一个斗牛士。若塞求她回心转意,但卡门坚决地表示不再爱他。若塞在愤恨、嫉妒交加的心情下杀了卡门,非常激动的唱道:是我把她杀死!啊!卡门,我真爱她!比才找到了一个最适合他天分的题材,写出了他平生最杰出的音乐,他原本对《卡门》的上演寄望甚高,遗憾的是,最初三个月的上演成绩并不如预期,等到世人完全认识《卡门》的价值时,他却已不幸早逝了。   《卡门》的音乐的确迷人,人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热情而野性的音乐:南国的西班牙、强悍的走私犯、激烈的斗牛场;任性、刁蛮但又充满狂野的魅力的卡门;感情深挚、一往无前、至死不悔的唐·若塞,所有这一切,比才都为之配上恰如其分的音乐。他的音乐,绚丽、热烈、狂野,极富节奏感,旋律动听至极,一接触就会完全被吸引住。里面的几首歌,如《哈巴奈舞曲》、《塞吉迪亚舞曲》、《吉普赛之歌》(都是卡门所唱)、《花之歌》(唐·若塞对着卡门所唱的情歌)、《斗牛士之歌》(卡门另一情人斗牛士所唱),都极为脍炙人口。一出歌剧之中有着这么多迷人的旋律的,实在很难找到。   听了《卡门》许多名曲之后,如有意犹未尽之感,还可以听一听比才的《阿莱城姑娘》组曲(这是从《阿莱城姑娘》的配乐改编而成的),那种亮丽而明朗的南国乐调和《卡门》一样地动人。如果想换换口味,也可以听一听根据《卡门》的音乐所编成的管弦乐组曲。听了这些音乐以后,你一定会觉得,比才英年早逝,不能为我们写下更多的乐曲,实在是非常遗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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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2篇
“悲怆”的音乐家柴可夫斯基 一八九三年,五十三岁的俄国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完成了他最后的一首交响曲——《悲怆交响曲》。这首交响曲融铸了他的音乐最具有代表性的精神——极端哀伤的旋律与喧闹不已的管弦合奏不断地轮流出现;强烈的管弦合奏似乎代表柴可夫斯基在命运的挑战下所表现的绝望与挣扎,哀伤当然代表了无可奈何之下的“长歌当哭”。《悲怆交响曲》第一乐章的第二主题,以感染力特强的弦乐合奏方式,深深地震撼了每一个人,初听到这一段旋律,你的第一个感觉一定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悲哀的人?你立刻会被笼罩在一片难以挣脱的愁云惨雾之中。   这首交响曲跟一般的交响曲(包括柴可夫斯基的其他交响曲)不一样。一般的交响曲,不论在过程中描写了多少悲哀与痛苦,最后总以胜利和欢呼结束。但是,《悲怆交响曲》却在悲痛的挣扎中绝望地结束,只留下几声令人难过的叹息。   这首交响曲在柴可夫斯基本人指挥之下,于十月十八日首度公开演出,九天之后,作曲家突然去世。他的突兀地死亡,跟他一生难以理解的悲观情绪一样,在世人心上留下了一团令人困惑的谜。人们常常在想:要怎么解释这个极其独特的人和他的音乐呢?当柴可夫斯基十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带他到首都彼得堡去读书,母亲把他寄托给朋友照顾,自己准备回家。当马车即将出发时,柴可夫斯基突然失去了控制:疯狂地缠着母亲,不让她走。无论是亲吻,还是安慰,还是不久就来接他回家的许诺都无济于事。他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只是迷恋着母亲……柴可夫斯基从小就这么依恋着母亲,以及他的法国家庭女教师。他的个性相当脆弱,缺乏自信,有一点神经质。有很多人相信,他母亲那一方面,可能遗传着癫痫症。   随着年岁的增长,柴可夫斯基逐渐发现,他与女性的关系相当特异。他很喜欢女性,但总无法下定决心和任何一个女子结婚。三十七岁的时候,有一个女学生写了一封信给他,表达她对柴可夫斯基的热情仰慕。当柴可夫斯基见到她时,这个女学生竟然跪下来要求嫁给他。柴可夫斯基感动之余,居然也跟她结了婚。但这一次婚姻非常失败,只维持了极短暂的时间,柴可夫斯基因此几乎自杀。   三十六岁的时候,有一个叫梅克夫人的富有的寡妇开始写信给柴可大斯基,并且每年拿一笔极大的钱资助柴可夫斯基。他们之间的通信一直持续了十三年,但两人始终未曾见过面。即使柴可夫斯基到梅克夫人的别墅去度假,他们也刻意不见面。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柴可夫斯基跟女人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障碍”?其实,柴可夫斯基自己越来越清楚,他发现自己具有“同性恋”的倾向。   在我们这个时代,同性恋虽然比较能够公开,但一般人还都会当成忌讳。在十九世纪,那可是耸人听闻的大事,不但在道德上不允许,在法律上也是“犯罪”的。根据俄国法律,同性恋的犯人会被褫夺公民权,并且还要流放到西伯利亚去。   柴可夫斯基一定经过长时期的煎熬,想要克服自己天性上的“弱点”。不过,他的努力是失败了,他终于向他的“天性”屈服。   柴可夫斯基的突然死亡,根据正式“记载”,是喝了生水,感染到霍乱病毒。但是,疑点很多,不太令人信服。有一种传说是这样的:有人向沙皇告密,柴可夫斯基和他的侄儿搞同性恋。沙皇命令柴可夫斯基就读的法律学校的同学组成一个秘密法庭,对柴可夫斯基加以侦讯。当他们确定柴可夫斯基“罪行”后,为了掩盖丑闻,保持这位伟大作曲家的名誉,就叫他服砒霜自杀。   现在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柴可夫斯基到底是死于霍乱还是死于自杀;但是,柴可夫斯基的传记作家,大都不再讳言他的同性恋。   事实上,十九世纪末期西方的许多文学家、艺术家都有同性恋的倾向,但没有人像柴可夫斯基那样,因此而尝到巨大的痛苦,并把他的人生涂抹上极度悲观的色调。   柴可夫斯基基本上是个软弱而善良的人,他以当时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自己,深深感到自己的“罪”,他难以掩抑的无奈与哀伤也就由此而来。他没有像其他人(如法国作家纪德)一样,借着同性恋来反抗社会,并因此而写出充满反叛性的作品。   当我们倾听柴可夫斯基最伟大的作品,如他的四、五、六号交响曲(第六号即《悲怆》),他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和《小提琴协奏曲》时,我们一定会同情这位命运坎坷的伟大音乐家。他以他不幸的一生为基础,留下了这么多对命运的哀叹。他的挣扎与痛苦,他偶然的欢欣和最后的绝望,无疑也为我们艰辛的人世留下一些必不可少的艺术上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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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3篇
充满乡土味的捷克大音乐家德沃夏克   一八七五年,三十四岁的捷克音乐家德沃夏克向奥国政府申请“青年天才艺术家”的清寒补助金。这项申请经评审会通过后,德沃夏克领到了一笔数目不算少的钱,此后五年他可以专心作曲,不用担心生活问题。   评审委员里面包括当时奥国最著名的音乐家布拉姆斯。在通过这项补助金之后,布拉姆斯特别写了一封信给经常出版他的作品的出版商,向出版商推荐德沃夏克。他说:“如果你深入地了解德沃夏克的作品,一定会像我一样的喜欢。像你这样的出版商,一定会有兴趣出版这些非常新奇动人的作品的。”   出版商接到布拉姆斯的推荐信以后,马上表示愿意接受德沃夏克的一部作品。但他又建议德沃夏克另外再谱写一套《斯拉夫舞曲》。这两部作品在一八七八年同时推出,不出布拉姆斯所预料的,立即受到热烈的欢迎,这位原本默默无名的捷克音乐家,因此而跻身于欧洲的音乐舞台。   当时的捷克由奥国统治着,是奥国比较偏僻的地区。德沃夏克的成名,不仅是他个人的成就,欧洲的文明国家也因此能够更深刻地认识捷克的文化,所以捷克人也因德沃夏克的“扬名国际”而分享到光荣。   但实际上德沃夏克为他自己、为他的国家争取到这一分荣誉的过程,却是非常艰辛,可说是来之不易的。德沃夏克生在捷克首都布拉格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父亲以屠宰为业,还兼营一家小客店,家境并不宽裕。按照长子继承父业的习惯,德沃夏克十三岁的时候,被送到另一家屠户家去当学徒。但是,德沃夏克在童年时就表现出音乐方面的天分,很受乡邻称赞。他在当屠户学徒的两年期间,很幸运地得到一位音乐教师的赏识,教他许多音乐知识。这位音乐老师还去说服德沃夏克的父亲,让他把德沃夏克送到布拉格的音乐学校去学习,不再强迫德沃夏克继承他的屠宰业。   德沃夏克在求学期间,努力地充实自己,而且把握任何机会去观赏布拉格的各种音乐演奏。毕业以后,他加入捷克国家剧院的乐队。   乐队的薪水非常微薄,他不得不兼教音乐,以补收入的不足。在这种艰苦的工作条件下,他仍然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试作各种曲子,磨炼自己的作曲技巧。   德沃夏克就这样默默地工作了十年,终于引起捷克音乐界的重视。他的作品逐渐有了演出的机会,后来,捷克国家剧院也开始演奏他的作品。在这种情况下,他鼓起勇气参加了奥国政府所设立的“青年天才艺术家”清寒补助金的竞争,终于得到了“扬名国际”的机会。从德沃夏克走出音乐学校的大门,到一八七八年他所出版的两部作品大受欢迎,总共历时十六年之久。   德沃夏克非常勤奋好学,在这十六年时间里,他不断地从过去的音乐大师,如贝多芬、莫扎特、舒伯特等人的作品中汲取养分,同时也认真地吸收当代大音乐家如瓦格纳、李斯特、布拉姆斯等人的长处。但他最熟悉、最热爱的可能还是捷克的民间音乐,这是他从小就牢记在心的。他认识了同乡的音乐前辈史美塔那,从史美塔那的作品中,他认识到,可以把捷克的音乐素材和西欧音乐大师的技巧结合起来;他一直往这个方向努力,而且成就远大于史美塔那,他的音乐也因为深具捷克的民族风格而受到各国人士的欢迎。在他成名后,有人劝他采用德国题材作曲,有人劝他不要在乐谱上印上大家不熟悉的捷克文,他都断然拒绝,他说:“虽然我现在已进入伟大的世界音乐圈子,但我永远只是一个朴实的捷克音乐家。”   德沃夏克的名声也传播到了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当纽约的国家音乐学院创办时,他们极力争取德沃夏克去当院长。德沃夏克非常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但美国方面的热情感动了他,他终于到美国去了。   在美国的德沃夏克,一方面非常想念家乡,一方面又深深地被美国黑人的民歌所迷住。他已经知道了怎么把捷克的民间音乐和西方古典乐结合起来;他以同样的方法把黑人民歌的精神注入到古典音乐中。他写下了三首举世闻名的作品,即《 新世界交响曲》、《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和《美国四重奏》。这三首曲子都富有民间音乐的曲调和精神,也蕴含了德沃夏克澎湃的乡思之情,成了他最受欢迎的作品。   德沃夏克始终保存了捷克农民质朴、谦虚的风格,一点也没有大作曲家的架子。他最欢喜和家人、朋友团聚,喝酒、唱歌、跳舞,捷克的舞曲一直是他音乐的主要成分。他的感情非常真挚,为人非常善良,这些特质表现在民谣式的旋律中,总是特别感人。《新世界交响曲》和《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的第二乐章就是最著名的例子,听了之后让人难以忘怀。   我们可以说,德沃夏克是一位善良、真挚、充满乡土味的大音乐家,很容易让我们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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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4篇
我喜欢台北的咖啡厅   偶然到台北办事,如果两件事之间有几小时的空档,我喜欢找一家安静、优雅、宽敞的咖啡厅坐一坐。   这样的咖啡厅不能太吵;如果人声沸腾,嗡嗡不已,你无法静坐下去。但也不能太沉寂;如果只有角落一两人独自面对偌大空间,又显得气氛太沉重。我喜欢的咖啡厅大约坐了四五成人,有的在看书、看杂志,有的在小声谈事情,有的亲亲昵昵;人人为自己,但不会影响到别人。你知道外界存在你旁边,但你可以悠然地面对自己。   这样的咖啡厅放的音乐也有讲究。如果热情滚滚、喧闹不已,那就属于年轻人,我承担不起。如果绵绵细细、荡气回肠,那也是年轻人的,我也承受不起。我喜欢稍有感情,但总归于冷清的;有古典风味的流行音乐,或者,有流行音乐味道的古典乐,都可以。   这种咖啡厅,不能太狭窄,令人有压迫感;也不能分割得太密闭,让人非面对自己(或者非找个异性陪坐不可);也不能太黯淡,让你无地自容,非逃开不可。宽敞、光亮,但又人人享有自己的空间,是其原则。   如果找到这样的咖啡厅,我就会像暂时找到一个幸福的小王国一般,心立刻沉静下来。我会悠然地饮一口咖啡,轻轻的点起一根烟,然后,把刚买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翻翻目录,瞧一瞧序言,然后放在一边,再拿另外一本。或者,我会把一叠刚买到的CD唱片,一张张的铺展在桌面上,欣赏那些悦目的封面,然后再一张张的阅读曲目说明,直到心满意足为止。   如果还有时间,我会闭目养神,并且顺便回想过去(或正在成为过去的现在)的一些人和事。烦恼是有的,痛苦也是有的;但在咖啡厅营造的气氛下,距离拉长了,似乎也就可以轻松消散了。   离开台北十年,我已经不能喜欢台北市了。台北唯一让我眷恋的,就是还可以找到我喜欢的咖啡厅,这是新竹不容易寻觅到的。我喜欢新竹的生活,但不喜欢新竹所看到的台湾的人和事;我不喜欢台北,但偶然可以在台北的咖啡厅寻回到自我。苏东坡说,“长恨此身非我有”,为此我要特别感激台北的咖啡厅。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14 11:16:4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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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5篇
夏季的想望   今年的天气非常的(“怪诞”,雨季来得早,又迟迟不肯离去。而那种雨,既不是春雨,也不是黄梅雨,常常是暴雨,或者像轻度台风雨,出门浑身湿,回到家只好换掉全身的衣服。今年开春真是“霉运”当头,闷闷的、湿湿的,一点也没有爽气,日子真是难过。   所以,从来没有像今年一样盼望夏天的到来,只要没有恶梦似的永远不停的雨,没有到处看得到的潮湿,没有老是挥不去的阴霾,我什么代价都愿意支付。   当然,夏天终于还是来了,而且,当然不是我盼望的那种夏天。在不寻常的雨季之后总是会有不寻常的燠热的夏季,这不是“普通常识”吗?而我居然在盼望个什么鸟,真是愚蠢至极。   现在换上的是另一种唉声叹气,软绵绵、昏沉沉的那一种,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不知道如何安放。有一年的夏天,我曾经一面大口喝冰啤酒,一面听马勒,现在连这种“幸福”也没有了;曾经有三天我什么音乐都听不下去,简直不知道这种世界是怎么搞的。   于是,我又开始发挥想象力,想要借着它来寻找一个清静的世界。这个世界是有的,可惜我“力有未逮”。   假如我有一间宽敞而密闭的音响室,有一套一百万左右的音响,并且装上极高级的冷气机(只让我感到清凉,而听不到机器声),放上极柔软而适合身体躺靠弧度的沙发,那我对世界将不再发出任何牢骚。我会躲到这间音响房,煮一杯自己喜欢的咖啡,放上轻柔的弦乐,点上一支烟,靠在沙发上“享受”气氛,那就不用管世界是梅雨、暴雨,还是纹风不动的燠热。“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这不是鲁迅说的吗?我要的就是这个,所求不多。   做得到吗?当然做不到。我虽然经济能力有限,但基本的加减能力还是有的。我只能说,这一辈子是不能这样“妄想”的。那也就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总而言之,我就这样怀着不满、牢骚,甚至有点怨恨,于某一周五的午后从居所到台北办事。这些事的性质我不用细说,“总的来说”,都很无聊,没有一件你想办,但每一件你都不得不办。就这样“办”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我回到台北的家。   台北的家奇小,远比不上居所的宿舍,真是燠热难当。我知道这个晚上完了,非得熬受苦刑不可。我在脑海中把朋友的电话“巡阅”一遍,找不到一个人可以陪我到Pub去喝到清晨四点,茫然四顾,像个失路的英雄,而又悲歌不起(没这个能力),真是凄惨得很。   熬到快一点,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到桥(福和桥)头买啤酒,以快速度把自己灌“醺”(无法灌醉)再说,没想到一走出门,就“碰到”清风阵阵吹来,真是舒服极了。走到桥头的Seven Eleven时,我已决定,就在外面把酒喝光再回家。   我买了六罐酒,开始寻找一个可以坐下来,又不会引入侧目的地方“大干一场”。左顾右盼之余,赫然发现一个卖卤味的小贩,我走过去一看,小菜适合胃口,旁边的走廊还可接受,而且老板还多了一条小板凳。我问他,可不可以坐,他点头曰“可”,于是我切了一大盘,坐了下来就吃喝起来。   冰凉下肚,清风徐来,世界也就开始变了。   我心情愉快,又发现老板频频注目,干脆就跟他攀谈起来。他问我,是不是教书的,真是“一言中的”。我跟计程车司机不知聊过多少次,他们也大都猜我是“教书的”,真是没办法。   不过,这到底证明我是“善类”,谈话因此顺畅无阻。   喝到第四罐时,老板准备收摊了,我也就走了,老板还一直跟我说走路小心,真是好人一个。而我脚步虽然有点“轻”,也还不到“飘浮”的地步,再加上清凉愉快,又看四面无人,也就“意气昂然”地高声唱了起来。   回到家,我又喝了一罐,小菜剩下三分之一,摊在桌上,而我也“安然入睡”。   这是人夏以来最愉快的一天。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14 11:17:0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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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6篇
四十岁的心情   今年,在毕业班的送旧会上,我讲了这么一段话:从前看同学毕业,好像送家里的弟弟、妹妹;现在看着同学毕业,就像在送自己的儿子、女儿。我因晚婚,儿子还小,不可能有二十出头的儿女。不过现在,确实已不敢像初教大学时把学生当作自己同辈了。   从前读过一些文章,讲步人中年的心境,现在都不太记得。足见当时还是“青年”,堕情,所以没留下什么印象。现在讲自己的心情,也许是老生常谈,那也足以证明,中年人有中年人的“共同危机”罢。   中年人的特点在于“稳定”,稳定可能来自于:习惯了日常生活平凡的步调,但也可能来自于“自知”知道自己的能力,同时也知道自己的限制,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   进人中年的时候,因知道自己能做出一事情而有某种自信的人,是有福丁。那种沉着稳定、泰然自若的神情,很容易让别人看得出来。孔子说:“四十而不惑。”孟子说:“我四十不动心。”大概就是这种心情罢。这种人是注定要当“伟人”的。   反过来说,另有些人知道自己的限制,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但又习于日常生活的轨道,能够在日常生活中找出乐趣来,这种人也是有福的。他们甘于做一个平凡人,并且也认定自己要以平凡人终其一生,这种平凡人的志向,是另一种“稳定”的来源,也是值得羡慕的。   中年人的“危机”来自于,介于这两者之间的唐吉诃德式的浪漫“英雄”。他们既没足够的“成就”来肯定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自己尚有成为“伟人”的资格,又没有足够的“勇气”来承认自己的平凡,并甘于享受平凡人的乐趣。于是,他们成了“摆荡”的中年人,理应像一般中年人那样的“稳定”下来,但实际上却还“偷学少年”,还“怪异”的保留了青年人的“浪漫”。这是最不幸的一种中年人。他们不愿认清本分,所以理应备尝“摆荡”之苦。   “摆荡”的中年人,如果始终不能摆脱这种位置,那么,他注定要尝受到“堕落”的代价。他只有采行轨道之外的生活方式来“肯定”自己,来忘却“摆荡”的痛苦。因为他只有在“堕落”之中才能掌握到自己,也只有在“堕落”之中,才能暂时忘却自己正处于“摆荡”的位置。然而,暂时的“堕落”之于“摆荡”,正如“影子”之于形体,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   只有用另一种方式才足以摆脱这种痛苦,那就是:彻底的堕落,或者当个酒鬼,或者当个赌徒,或者当个让人豢养的懒汉,或者当个偷、抢、杀人的罪犯,如此等等。彻底的堕落是一种绝对的存在,是一种完全的“独我”。在“独我”的状态中,一切的“危机”也就“解决”了。   当你站在岸边,看着一些人从“摆荡”跌入“堕落”的深渊,你有一种恐惧。当你看到一些人,即将从“摆荡”掉人“堕落”,你有一种恐惧。当你看到一些人正挣扎于“摆荡’’的泥淖中,你有一种痛苦。当你看到一些人正挣扎在“摆荡”的泥淖中而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痛苦,你有着更大的痛苦。当然,你是知道的,在这许多类别的人之中,你必属于其中的一类。所以,你就回忆起王国维的那一首著名的词了: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凡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补记:是四十二三岁时写的,附在这里,以和后面一篇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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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7篇
五十岁能做什么?   有一阵子心里很不踏实,每天晃啊晃的,就晃到晚上十二点。一想,整天什么也没做,就更着急,不想睡觉。但是,还是出神、玄想,就又到了三四点,不得不睡了。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有一次碰到杨泽,谈得比较久。   杨泽喜欢“照顾”人,听我自称“农家子弟”,就笑我是“老农立委”。他说:你能搞政治?他极不恭维我的政治观点。他又说,你喜欢买CD,何不谈谈CD?有一天晚上又在发呆,心里一横,就谈一谈CD罢。于是铺开稿纸,好像跟朋友聊天,就“聊”出一篇来。这样做事真简单,心里也好过一点,于是又写了四篇。   最近两个礼拜真是兵荒马乱,惶惶终日,寝食难安。为了“拯救”自己,只好不停地写,竟然就写了七篇。这一下子真是“意尽”,不想再瞎掰胡诌下去了。于是找出旧稿,发现还存有一批读书杂感,把其中一篇稍加扩大,又补写了另外两篇。算一算,刚好十二篇,和CD系列正好配对。   虽然已有二十四篇,但都是短文,还不足以成书。于是又找出更早以前的剪报,试读十几年前的政治评论,选出六篇,就编成了这样一本“不三不四”的“杂谈集”。   所以割舍不得那些政治评论,并不是要跟杨泽“赌气”,证明我看政治确有“洞见”,而是,我竟然在重读时发现里面的“热情”与“正义”。虽然我可以感叹如今的堕落颓唐,但毕竟还愿意珍惜当年的青年锐气。   况且,堕落的并不只是我一人而已。当年我们那一群朋友(如今一大半已经很难算是朋友了),哪一个不风华正茂、意气横生,而今安在哉!更何况,十多年前台湾社会还充满着改革的朝气与热望,而今天又怎么去说呢?所以这一本“不三不四”的杂谈集,虽然只是一个人的所谓“心灵的轨迹”,但也是时代的一个梦幻泡影。从前面往后读,你好像在追索逝去的梦,从后面往前读,你看到一个人(以及一个时代)的堕落。   六七年前应邀写了一篇《四十岁的心情》,今天重读,觉得:当时深恐“堕落”,毕竟还有“热气”。眼看就要年满五十,这种文章也写不出来。五十岁能做什么呢?就编这一本杂谈聊以自慰。   编是编成了,能不能出版呢,还不知道。   补记:去年虚岁将满五十岁时,心有所感,将已写的十二篇CD文章补上一些读书杂感和时论,编成一本书,想要出版,“以资纪念”。后来书没出成,序当然不能用了。不过,我自己颇喜欢这篇小文,就附在书后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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